这是章书闻第五次踏足花城路,他很明白自己在做着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却阻止不了自己的脚步,也许他心里其实也憧憬着,在某一个时刻,很偶然的,他能见到生活滋润的余愿带着笑容走出小区的门口。
他会悄悄地绕到墙后,只遥遥地看着余愿却不让对方发觉。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能看见蔚蓝的天、炽热的阳、老式居民楼剥落的墙皮、从窗沿里长出的藤蔓、嬉笑奔走满头大汗的孩子,唯独没有见到余愿。
小超市的婆婆已经认出了章书闻,见他总是徘徊不前,心底起了疑,目光也带上了戒备。
章书闻又一次无获而返。
到校的时候他先洗去一身粘腻,继而安静地躺在床上歇息。章书闻周末在一家便利店兼职,店长是个心善的中年女人,看他小小年纪就要为生活奔波,按照市价给他开了十二块的时薪,比章书闻之前在奶茶店工作时足足多了四块钱,差不多一顿的饭钱。
除去白天的兼职,章书闻在校内也有微薄的进账:帮人抄作业,多的一份五块钱,少的话也有两三块。这种行为一旦被学校发现,即使不被处分,也少不得通报批评,因此章书闻不多接,有固定的“客户”,一个星期能有将近五十块钱的收入。
换做以前,他绝不会也不愿意做这种有损自己名声或学业的事情,可今非昔比,他在严重透支自己本该恣意的青春岁月,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长到可以独当一面。
之后呢?不言而喻。
手机响起的信息声打断了章书闻的休憩。
他打开一看,竟是初中时隔壁班的学委。对方高中不继续在协华就读,两人毕业后没再见过,交流不多,往上划拉两下,就是去年他询问对方有关余愿偏科的事情。
“书闻,有空吗?”
一缕不安像烟一般飘进章书闻的心里,他坐起来回复,“怎么了?”
“你弟是尔高初二三班对吧?”
不安渐浓,章书闻直接打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我听说你弟跟了他亲爸,其实我也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你,但你俩关系好像不错。”学委顿了顿,“是这样的,我堂妹不是跟你弟一个学校吗,之前我托她问过你弟的事,她就认得你弟了。”
“事情过去好一阵子了,今天她来我家玩儿,才听她提起,开学那天你弟走丢过一次。”
章书闻的五指猝然收紧。
“你别担心啊,当天就找回来了,不过你弟请了两天的假,我妹说,他回来后好像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章书闻沉声问:“什么意思?”
“具体情况吧我也不太清楚,我就直接说啊你别生气。你弟不是有自闭症吗,我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更严重了,以前还能跟人说上一两句话,成绩也不上不下,但现在每天走路都在发呆,老师叫他也不应,这次月考更是全科交白卷书闻,你在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