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愿如同将要被捕兽夹困住的麋鹿,满面惝恍。
章书闻微微地咬了下牙,拉着余愿转头就跑。
两人挤进密集的人流,将蔡芬远远地甩在身后。四周似乎只剩下奔跑起来打在耳边的风声和噗通乱撞的心跳声,章书闻和余愿跑出一身热汗,七弯八拐都不敢停下,直到他们消耗掉全身的力气,双腿发软再也跑不动一步后,才气喘吁吁靠在街边被烘烤得滚烫的墙面上。
夕阳落在他们濡湿的发根和眉眼,章书闻和余愿两颊发红,胸膛急剧起伏,微张着唇汲取氧气,紧握的手黏糊糊的,始终没有松开。
余愿的电话手表响起。
不多时,章书闻的手机也收到了章小月的来电,他果决地挂断,响了三回后,直接将章小月的联系方式拉黑。
世界终于清静,只剩下挨着肩的二人。
章书闻从双肩包里拿出纸巾给余愿擦汗,余愿眼睫颤动着,玻璃球似的眼珠子倒映着燃烧的夕阳和章书闻清俊的五官。
“走。”
章书闻又拉着余愿向阳前行,他不知道自己要带着余愿去哪里,只是本能地觉得一旦停下,就得开始面对今日这一荒唐而不顾后果的行为所产生的一系列麻烦,而他还没有好好地跟余愿说一声对不起——至少在说对不起之前,让他们暂时逃离现实世界。
余愿也不问他们要到哪儿去,他还有些茫然,像在做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曾弃他而去的章书闻突而复返,化身骁勇善战的矫捷雄狮,将他从猎人的牢笼解救出来。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跟上章书闻的脚步就会很安心。
两人谁都不说话,走过大街小巷,从日落走到天黑。
章书闻的手机响了又响,来电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章小月的、班主任的、陌生号码,最终他只接通了陈永乐的。
“书闻,你在哪儿?”陈永乐的语气很焦急。
章书闻带着余愿在开放公园的长凳上坐下,没回话。
“你姑姑到学校来了,你放心,他们不知道我打电话给你。”陈永乐试探地问,“你去找余愿了?”
章书闻还握着余愿的手,“嗯。”
陈永乐说:“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真的放着他不管,你打算怎么办?”
“没想好。”
“什么?”陈永乐震惊,“那你今晚不回来了?”
“是吧。”
“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你总不能一直带余愿躲起来,大家都在找你们。再说了,你还能不回来上学?”陈永乐一悚,“你不会真这么想的吧?”
章书闻疲倦道:“没有。”
他不会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