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关风月就带着桐笑非去看了一圈情况,没有什么异常。师徒两人商量了一番,扩大了守阵的范围,并加固了一下,就回去各干各的事了。
傅青竹有些落寞地坐在背阴的走廊下面,傅青岩本想和他一起,但思量再三,还是没有打扰他,去找关风月了。倒是桐笑非晃悠悠地走过去,招招手:&ldo;我可以坐这儿吗?&rdo;
&ldo;好。&rdo;傅青竹并没有看她,仍然有些呆滞地注视着前方,桐笑非伸了个懒腰,倚着一根柱子坐了下来:&ldo;你在想什么?&rdo;
&ldo;发呆而已。&rdo;傅青竹散漫地回答着,桐笑非又问道:&ldo;我师兄怎么不在这儿?&rdo;
&ldo;不知道。&rdo;
桐笑非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前刚好有一株粗壮的槐树,此时虽已过了花期,但枝繁叶茂,一派生机盎然的样子。
&ldo;哎,我说你要不要去树顶上看看?&rdo;桐笑非忽然提出了这个想法,&ldo;坐得高一点,晒晒太阳,也许心情会好些。&rdo;
&ldo;我心情还好,只是不太想说话。&rdo;傅青竹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整个人都显得有点阴郁,桐笑非拍拍他的肩膀:&ldo;试试嘛,我带你上去?&rdo;
傅青竹奇怪地瞥了她一眼:&ldo;你确信?&rdo;
&ldo;我确信!&rdo;桐笑非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也不多话,直接顺着身边的柱子爬到房檐上,再靠着自己的短刃和红绫,轻轻一晃,就荡到了最高处。
接着,傅青竹就被同样的红绫吊住双手,生生拽到了树顶上。等他扶稳坐好,再看手腕,已经是一道鲜艳的红印了。
&ldo;唔,不好意思,我好像太用力了。&rdo;桐笑非的食指摩挲着一侧脸颊,道歉是认真的,想笑也是认真的。
傅青竹见她这般活泼的样子,忽然想起总是喜欢胡来的傅青岩,如果自己被拽疼了,估计他会二话不说凑过来,一边揉手腕,一边不要脸地撩人。
&ldo;你和你师兄都是同一个师父带出来的,性格相差好多。&rdo;傅青竹如是说道,桐笑非反问道:&ldo;学校里的学生不也是吗?一个老师教的,也有良莠之分,性格这种东西,真不好说,我觉得最主要还是看个人经历。&rdo;
傅青竹没有说话,桐笑非又指着下面一个院子,道:&ldo;我师父和师兄也在闲聊,我们要不要来猜猜看,他们会说些什么?&rdo;
&ldo;没兴趣。&rdo;傅青竹低头,看着墙的那一面,两人的一举一动。
关风月是一如既往地放荡不羁,然而傅青岩却不是印象中的黏人,相反,举止很端庄,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俊优雅,温和从容。灿烂的阳光下,仅仅一个模糊的身影都美好到令人遐思。
傅青竹有些愣神,他想起关风月所说,自己和这个人应该有一段前世尘缘,那么在过去的某年某月,自己深爱着的,迷恋着的,是不是就是这样一个他呢?
被注视着的傅青岩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缓缓转过头来,笑了笑,没有说话。
&ldo;我师兄对着你笑呢!&rdo;桐笑非揶揄着傅青竹,对方却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ldo;我近视,看不清。&rdo;
&ldo;哦‐‐&rdo;桐笑非故意拉长了调子,&ldo;要不要我帮你看清一下?&rdo;
&ldo;嗯?&rdo;傅青竹顿感不妙,立马抱住了树干,&ldo;你不会要把我扔下去吧?&rdo;
&ldo;我有那么凶残吗?&rdo;桐笑非无辜地眨眨眼,对方先是点头,紧接着又疯狂摇头,惹得她哈哈大笑。
&ldo;你以前,可比我凶残多了。&rdo;桐笑非单手转着自己的短刃,颇有些玩味地看着他,&ldo;但是啊,我那个时候又特别喜欢跟在你后面。&rdo;
&ldo;啊?&rdo;
傅青竹不解,桐笑非叹了一声:&ldo;我四岁的时候,师父带着我和我师兄一起生活。可是师父呢,除了降妖除魔的本事强一点,其他方面都很粗心,我和师兄捉迷藏,在山里走丢了他都不知道。&rdo;
她说着,看向身边的傅青竹,即使岁月蹉跎,物是人非,但当回忆翻涌之时,心中仍然充满暖意。
&ldo;我当时,找不到回家的路,一个人坐在树底下哭。&rdo;
桐笑非不喜欢长篇大论地讲故事,所以她从来言简意赅:&ldo;是当时的你带我回去的。&rdo;
&ldo;我记得你一个人骑着马,带着行囊和一把长剑,嗒嗒嗒地路过我坐着的小石头。&rdo;
桐笑非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ldo;我还以为你是个坏蛋,把你的脸抓破了,我师兄找到我的时候,还差点和你起了冲突。&rdo;
&ldo;以为我是个人贩子?&rdo;傅青竹大概也猜到了原因,桐笑非打了个响指:&ldo;对!不过你们后来还挺好的,没有打架,就是你后来很长时间见到我,都很不情愿带我玩。&rdo;
她说着,又开始笑个不停:&ldo;也许是我太吵了,又或者说你想追我师兄,觉得我太碍事了。&rdo;
傅青竹没有吱声,桐笑非又说道:&ldo;所以,你总是喜欢用一个竹蜻蜓,一顶小草帽或者说其他小玩意儿把我打发走。我当时小呀,觉得这个哥哥真是厉害,什么都会,要什么就有什么,所以更喜欢黏着你了。&rdo;
&ldo;你们喜欢的,都是以前的我,或者说,只是把我当做了你们喜欢的那个人的转世。&rdo;傅青竹突然有些明白自己闷闷不乐的原因,&ldo;你们,应该都不怎么喜欢现在的我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