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一个好处,就是让整个校园重新变得生机勃□□来。食堂的饭菜变得丰富,图书馆也照常开放。校园里人来人往,充满活力。骆玢正式荣升四年级即将下架老学长,宣中主任一职卸了,交给黄苑,院办的值班也不再去了,当然赵老师依然三不五时地找他,让他帮点小忙。
四年级老学长们,不再群聚行动,而是各有各的生活。学霸们勤勤恳恳地继续利用着图书馆,想要踏入社会的现在也早已在实习。骆玢眼下也算定了去路,剩下大把时光,闲得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掐了时间,他跑去听了一节李即非的课,正是给外院的学生上大学语文。骆玢这才真切地体会了一把传说中不知算是陶冶情操还是浪费时间的奇葩课程。教材也编得相当奇怪,简直就像一锅大杂烩,既有诗经楚辞,也有现代散文小说。简言之,就是觉着什么好就都往里塞,于是乎,朝代混乱,中西兼而有之。骆玢听李即非在上面讲《七月》。这是诗经里最长的一则诗篇,中文系的学生自然是要求全文背诵,至于其他学院的学子……能把字认全,就已经相当不错。
&ldo;七月鸣鵙,八月载绩。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八月其获,十月陨萚。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载缵武功。&rdo;
黑板上摘抄了今天要讲的部分,繁体小楷,竖向排列,字形规整,结构疏朗。李即非进度还是蛮快的,现在才第二周,便已讲了大半。想当年,关白华给他们讲《七月》,前前后后讲了大半个月‐‐更别提&ldo;古代文学经典&rdo;一课一次三节,容量巨大,当年记笔记直到手酸的体验,骆玢记忆犹新。
七月。在似乎有些佶屈的文字背后,竟是这样一幅生动的生活图景。关白华当年要求他们全文背诵,不少人叫苦不迭。
&ldo;别看它似乎逻辑混乱,但这种行文的逻辑,背后的旨趣,非要你们将其深深烙印在心中之后才能明白。&rdo;关白华面慈手狠,直接把它列入必背必考篇目,这下子,不记也得记了。
骆玢很奇怪过了这么久他还记得这些生僻字的读音,还记得这则诗篇背后的故事。
耕田于南亩,采桑于春日,为公子制衣,剥枣获稻,一年如此,循环往复。
有欢乐,也有哀愁。豳风只此一篇,与其说是一则独白,倒不如说是一曲合唱。
不知为什么,这首诗篇读来,竟有一丝丝的悲哀之感。
李即非在台上为学生讲解生字。对于外院的学生来说,《七月》显然是有些太晦涩了。骆玢奇怪,为什么不讲《蒹葭》或是《关雎》,明明这些篇目这么脍炙人口,就算是记诵也方便一些。
&ldo;总得学点不一样的。&rdo;李即非整理着讲义,两节课讲得满满当当,学生们早就听得困倦,一到下课便纷纷离去。骆玢从后排起身,走到讲台边。
&ldo;噢,你题目想好了?&rdo;李即非把讲义放进挎包里,&ldo;走了,这里接下来还有课。&rdo;
骆玢这两天倒是想了些题目,他对写论文实在没有什么太多的经验‐‐之前在学报上发表的那篇,多半还是颜教授的功劳。真让他想个题目,实在是太为难他。骆玢勤奋不足,在中文系混了三年,确实没有什么学业上的进步。
&ldo;嗯……想了几个题目,给您看看。&rdo;骆玢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叠得整整齐齐。
李即非接过,开始看,其实也就几行字,几秒钟就能看完。李即非却好半天不说话,弄得骆玢内心惴惴不安。
是不是题目太烂了?
正想着,李即非开口:
&ldo;第一个题目划定的范围太大了,本科生论文七八千字就差不多,可看你这个题目,恐怕好几万字都不够。&rdo;
骆玢点点头:&ldo;嗯。&rdo;
&ldo;第二个题目……牵涉的范围很广,可能还要援引宗教学、社会学的内容,真的要做起来,工作量很大,所以我也不建议你做。&rdo;李即非又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