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宣府令有……”赵树看着那两个搞得像“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的男人,吐出了最后两个字,“急报。”
他心里疯狂地滚动播出后两句“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过分了啊!
贾赦过滤掉他的单身狗射线,伸手道,“急报呢?”
赵树就像上刑场似的,顶着姚谦舒的眼神靠近床边,然后把报文递到贾赦手里,“您……要是不忙就先看看?”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好。”贾赦拆了火漆,里头就一页纸,宣府令的字龙飞凤舞,贾赦看得眼晕,指了某处问姚谦舒道,“这是个什么字?”
姚谦舒靠近了要看,趁机把下巴搁在贾赦肩膀上,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他脸侧,有些痒。
“湿的!别压着。”贾赦把头发拽出来,“行了,赵树你下去吧,我知道了。等明儿我回了宣府再处置。”
姚谦舒道,“你现在倒是淡定,我还以为你得一蹦三丈高。”
“又不是你被人调戏了,我蹦什么。”贾赦又是一个哈欠,“宣府令扛着呢,也不能真打让他叫人捆回去当姑爷。”
急报虽急,但不是什么大事儿,有个小伙子轮到休沐,跟兄弟们去怀来县逛了逛,结果遇上卖点心的大姑娘生得好看,嘴欠得很,调侃了人家两句,不想人家父兄就在铺子里,出来把人扣下了,说是玷污了女儿家清白,要他负责。
他其余几个兄弟跑得比北狄人的牛羊还快,嗖就不见了,后来出于良心,鼓足勇气回去交涉,险些又扣下两个,只能灰溜溜地回来,又惨兮兮地去找宣府令救命。
“这里的姑娘都能踩着城墙朝你扔香包了,被人说笑两句就要打要杀的?”姚谦舒一摁他的肩膀,“困了就赶紧睡,你还年轻不知道少睡的坏处,等年纪大了就知道苦了。”
贾赦顺势躺下去,抱着被子道,“讲道理,姑娘主动扔可以,他们嘴贱,不行。到时候都打一顿就太平了。倒是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
“她们扔你,你也不乐意啊,不都一样么,讲道理也要将心比心。”姚谦舒对于那一阵阵的香囊荷包雨耿耿于怀,“你以后出门把脸遮住点……”
他的埋怨戛然而止,贾小赦已经睡过去了。
没有爸爸在的小朋友,就是很辛苦啊。
而小朋友的爸爸也没有很轻松,他左手一个大舅子,右手一个传旨官,走一里地得咳上半里,好不容易到了平安京,离着京城近在咫尺了,叫他喷肝的军报来了。
吐血的等级已经不足以形容贾代善的郁猝了。
偏这位传旨的天使,即现任礼部侍郎还不识相,非得撵着贾代善恭喜他,“荣国公年少英才,真乃冠军后再世啊。”
冠军侯霍去病只活了二十三载,莫不是意思我儿子只能再活六年了?贾代善挑刺,先给这位侍郎一个差评,随后满面病容,笑得仿佛马上要离世,“当不得大人这样夸奖,他还小呢。咳咳咳……”
史侯如今比外甥的爵位还要低,上前给贾代善拍背顺气,“妹夫虽高兴,也不要太激动了,不利于身体休养。鼒儿,还不倒杯水来?”
礼部侍郎见挡了地方,撤退到不碍事的外围,“国公爷好生保养,我就先退下了。”
贾代善被来回恭维,简直想拆房子,半死不活同史侯道,“有劳侯爷,还麻烦叫我的清客过来,我有些别的事。”
小兔崽子,让你悠着点听人劝,合着老子都没走出去多远,你就跑出去撒欢抢地盘了,要不是老子要装死,这会儿连夜骑马回去抽你一顿。
史侯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算什么事啊,儿孙自有儿孙福,他都这么大的人了。”
贾代善心说你儿子比我儿子还大,你怎么不把爵位让给他,放任他去瞎折腾呢。
史侯见他坚持,只得把隔壁屋里几个幕僚替他喊过来,前脚他出了门,后脚这几个幕僚就拍上了门。
“赵老头儿也在,应该不会让世子瞎胡闹的,国公爷您放心吧。”幕僚上来先一通安慰满怀担忧的老父亲。
贾代善自有亲信跟着一道回来,在这几位心里,贾赦仍旧是小世子,只是顺应形势的一种手段罢了,因此并未更改称呼。
不用装死的国公爷一掀被子,舒展了下手脚,再躺下去,不死也半条命了。
“我就在想老赵怎么也跟着他一起胡闹,他素来是个稳重之人才是,不知道怎么敢,竟这样横冲直撞跑人家王庭去了,如果撞上主力,后果不堪设想。”贾代善道,“你们怎么看?”
“当然是用双眼看了。”幕僚讲了个冷笑话,随后道,“这样还不错,于北狄也是个下马威,于京中也是,现今传遍了荣国府要没落的谣言,需得叫他们知道虎父无犬子。”
这是肯定啊,不然就是隔壁老王的了。
贾代善回了他一个冷笑话,“老虎生出狗,就不是亲生的了,我们家这个是亲生的。”
要不是京城还压着谋反篡位这种小事,歇下国公位子的贾代善几乎想出去游山玩水寻找失落的小伙伴。
我再也不是荣国公了,我要闹啦。
由此可证,贾小赦的跳脱并非自由发挥的,只是贾代善的爹不靠谱,生生把这个脾气给磨掉了。
“既然是亲生的,国公爷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幕僚一本正经道,“总是要让小世子自己磨一磨爪,试一试牙口才好。北狄现在就如丧家之犬,拿给小世子练手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