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一顿,轻轻嗯了声。
这是个最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转头对谈兴高昂的中年男人道了句抱歉:&ldo;我去接个电话。&rdo;
就这样,终于可以摆脱那一屋子乌烟瘴气。
然而,走到门口,迎向她的,却是凌亦风那张比声音更加冰冷的脸。
25
这是一家老式的港式酒楼,服务水平之好与它的装修之差和消费水平之高并驾齐驱。
两人站在拐角处,面面相对。服务员们远远地见了,也不来打扰,甚至有些特意绕路而行,为客人腾出一方私人空间。
凌亦风侧倚在墙边,盯住那张表情疑惑懵懂的脸,恨得牙都痒了。看良辰这样子,似乎下一秒便会无辜地问他:&ldo;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rdo;
事实上,良辰确实有疑问,她动了动唇,却在瞥见对面男人的脸色时突然噤声。转念一想,此时此刻,不管凌亦风为什么如此语气不善地催她出来,都在无形中帮了她一个大忙,既然无法全然摆脱令人厌恶的逢场作戏,那么,少得一秒是一秒。
是以,她索性什么都不打算问,只当是暂时逃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可是,凌亦风却看着她开口了,声音低凉,其中的斥责成功地盖住了他的担忧:&ldo;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安全意识?不会喝酒,还跑来和税务的人吃什么饭?那些人都是出了名的酒鬼加无赖,你真指望他们能轻易地放过你,你说不喝就不喝?还有,&rdo;想到那只总是有意无意靠近她的手,语气不禁更加严厉起来:&ldo;我以为你一个人在社会上待了这么多年,至少也能学会保护自己。换作聪明点的,早就找个借口离开了,而你呢,就这么傻,坐在那里任他占你便宜。刚才接到短信就应该立刻出来,你却还耗在里面,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rdo;
他一口气说完,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是气极。然而良辰却呆呆地看他,眉心微蹙。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却一直什么都不表示,当真算得上是隔岸观火了。
想到那近一个小时的尴尬和狼狈早已被他不动声色地尽收眼底,良辰憋了一晚上的怒气也缓缓涌上来。她咬了咬唇,冷笑地反驳回去:&ldo;是啊,你也知道,我是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你能了解一个女人有多辛苦么?我比不得你,是上宾,说一句话人人都得遵从。我算什么?不过是拿人薪水的小职员,老板有所托,我能反抗?况且,他的要求也没多过份,只不过是跟来一起吃个饭,又没让我去当三陪!&rdo;她顿了顿,双手却微微握紧,语气讥讽,&ldo;再说了,我想,这社会上的规则,也轮不到由我来教你吧。有求于人,必然不得不放低姿态,更何况如今哪家企业会傻到去公开得罪他们这种部门?这点想必你比我清楚得多,否则也不会……&rdo;
她突然停下来。
不想再说,因为心开始隐隐作痛。
否则……他也不会在饭桌完全当她是个陌生人。与此刻的怒气相比,回想方才他冷眼旁观的那份冷静和漠然,是多么可怕。
良辰喘了口气,对着沉默不出声的凌亦风,语带挑衅地笑了笑:&ldo;说我傻?你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办法,能够既不得罪人,又可以让我安全脱身。那么现在又在这里生什么气?又有什么权力指责我?&rdo;
凌亦风初时还面色铁青,可渐渐地,神情却柔和下来。看着那张不服气的脸,还有那双漂亮的眼中散发出的忿然光芒,他突然低眉举步向前,在从良辰身前越过的之后,轻声开口,语调还是凉凉的,却明显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ldo;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笨么?&rdo;说完,回头瞥了一眼正打算跟上的女人,面无表情地吩咐:&ldo;不用进去了,在外面等我。&rdo;
看着开了又关的门,和那道消失在门后的背影,良辰背抵着墙,轻轻舒了口气。
已经能猜到凌亦风再进屋的目的,虽然不清楚他将如何向众人解释,但是此刻,却能够全然安心。
什么公事,什么老板,再不用去管那些无谓的应酬,只要将事情交给他,自己所需要做的只是一身轻松地安静等待,最终一切都能顺利地解决。
要的,就只是这种感觉吧。
一时半刻,凌亦风再度出来,手臂上随意搭着外套。
&ldo;走。&rdo;他微微低头看她,言简意赅。
一阵酒气冲过来,良辰脚步跟上,侧头只见他的眼睛在酒店灯光映照下更显明亮,似乎泛着水气,心里立刻猜到他们今天能被准允先行退席必然是以被灌酒换回来的,口上还是不禁多问了句:&ldo;没醉吧?&rdo;
凌亦风听了侧过脸看她,半真半假地说:&ldo;有一点。&rdo;
良辰低头,暗自观察他的脚步。还好,挺稳的。回了一个不相信的眼神,也就不再理他。
出了酒店,立刻有等候在一旁的计程车开过来。
凌亦风拉开车门,让良辰坐进去。
坐在车里的良辰还没来得及报出目的地,另一侧的门已被倏地打开,高大的身躯钻了进来,挨着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