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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第1页）

宝玉轻轻地对贾母说：&ldo;话没有什么说的，再说就说到不好的事情上了。不如老太太出个主意，叫她们行个酒令吧。&rdo;贾母点点头，笑着说：&ldo;如果要行酒令，还得叫鸳鸯去。&rdo;宝玉听了，不等下令，就站起来到后间屋去找鸳鸯，告诉她说：&ldo;老太太要行酒令，叫姐姐过去呢。&rdo;鸳鸯说：&ldo;小爷，让我们舒舒服服地喝一杯吧，何苦又来捣乱呢。&rdo;宝玉说：&ldo;真的是老太太说，叫你去呢，和我有什么关系呢。&rdo;鸳鸯没办法了，就说：&ldo;你们只管喝，我去去就来。&rdo;说着，她来到贾母那边。

老太太就问她：&ldo;你来了，是不是要行酒令啊。&rdo;鸳鸯说：&ldo;听见宝二爷说老太太叫，我敢不来吗。不知老太太要行什么令儿?&rdo;贾母说：&ldo;那文的让人闷得慌，武的又不好，你还得想个新鲜顽意儿。&rdo;鸳鸯想了想，说：&ldo;现在姨太太有了年纪，不愿费心，不如拿令盘骰子来，大家扔个曲牌名儿赌输赢吧。&rdo;贾母说：&ldo;这也可以啊。&rdo;接着就叫人拿来了骰子。

鸳鸯介绍说：&ldo;用四个骰子扔，扔不出名儿来的罚一杯，扔出名儿来，每人喝酒的杯数儿扔出来再定。&rdo;大家都说：&ldo;这很容易，我们都跟着做。&rdo;鸳鸯扔了个点儿，喝了一杯，就从自己身上数起，正好是薛姨妈先扔。薛姨妈就扔了一下，四个幺。鸳鸯马上说：&ldo;这是有名的，叫做&lso;商山四皓&rso;。有年纪的人喝一杯。&rdo;商山四皓，是秦朝末年隐居在商山上四位老人，当时他们都八十多岁了，头发、胡子都白了。贾母、李婶娘、邢夫人和王夫人都该喝。贾母举杯要喝，鸳鸯拦住说：&ldo;这是姨太太扔的，姨太太该说个曲牌名儿，下家儿接一句《千家诗》。说不出来的罚一杯。&rdo;薛姨妈指着她说：&ldo;你又来算计我了，我哪里会说呢。&rdo;贾母说：&ldo;不说说没意思，还是说一句的好。下家儿就是我了，如果说不出来，我陪姨太太喝一杯就行了。&rdo;薛姨妈就说：&ldo;我说个&lso;临老入花丛&rso;。&rdo;贾母点点头儿，也说了一个：&ldo;将谓偷闲学少年。&rdo;她们两个说的两个都挺好的，符合自己的身份和喝酒的气氛，一个意思是说老年人寻开心，一个是说学着青年人的样子乐呵乐呵。&ldo;临老入花丛&rdo;，特别有意思，人老了更要张扬一些，可老了进入花丛，是不是又可以算人生一大悲剧啊。

接着是李纹扔，扔了两个四、两个二。鸳鸯说：&ldo;也有名了，这叫作&lso;刘阮入天台&rso;。&rdo;李纹接着说：&ldo;二士入桃源。&rdo;这两句话说的是汉代刘晨、阮肇入天台山遇到了两位仙女的事。下手儿是李纨，她接着说：&ldo;寻得桃源好避秦。&rdo;大家又喝了一口。又轮到贾母了，她扔了两个二、两个三，就问：&ldo;这是要喝酒了?&rdo;鸳鸯说：&ldo;有名儿的，这是&lso;江燕引雏&rso;。大家都该喝一杯。&rdo;江燕引雏，是说江边的燕子，为躲避灾祸，就带着小燕子离开燕子窝走了。贾家也会遇到灾祸了。熙凤自言自语地说：&ldo;小燕子是小，倒是飞了好些了。&rdo;这句话说的是实情，但很不吉利。大家瞅了她一眼，她就闭上嘴不说了。贾母说：&ldo;我说什么呢，&lso;公领孙&rso;吧。&rdo;公领孙，应该是说爷爷领着孙子吧。下手是李绮，她马上说：&ldo;闲看儿童捉柳花。&rdo;大家都说好。

宝玉急着想说句，终于轮到他了，赶紧扔了一个二两个三、一个幺，着急地问：&ldo;这是什么?&rdo;鸳鸯笑着：&ldo;这是个&lso;臭&rso;，先喝一杯再扔吧。&rdo;臭了?就是失误了吧。宝玉只好喝了再扔，结果扔了两个三、两个四。鸳鸯马上说：&ldo;有了，这叫做&lso;张敞画眉&rso;。&rdo;宝玉明白她在打趣自己呢，宝钗的脸也飞红了。熙凤不大明白，直催：&ldo;二兄弟快说了，再找下家儿啊。&rdo;宝玉不好说什么了，只好认罚了事儿。接着轮到李纨人扔，她掷了一下儿。鸳鸯说：&ldo;大奶奶扔的是&lso;十二金钗&rso;。&rdo;宝玉听着这名字太熟悉了，马上到到李纨身边看，只见红绿各一半，马上说：&ldo;这一个太好看了。&rdo;他想起关于十二钗的梦来，就呆呆地退回到自己座上，心里想：&ldo;这十二钗说是金陵的，怎么家里这些人七零八落的，就剩了这几个了。&rdo;她又又看看，湘云、宝钗她们都在，只是不见黛玉，控制不住悲伤，眼泪就要流下来了。他担心别人看见，就说身上有些热了，要换件衣服去，告辞离开了酒席。湘云看见宝玉这个样子，还以为他是因为扔不出好的生气了，或者觉着没意思心烦了。

李纨说：&ldo;我不说了，酒席的人也不全，不如罚我一杯吧。&rdo;贾母说：&ldo;这个酒令也不热闹，不如算了吧。再让鸳鸯扔一下，看扔出个什么来。&rdo;鸳鸯就扔了一下，是两个二、一个五，有一个骰子还在盆里乱转，鸳鸯叫着：&ldo;不要五!&rdo;那骰子偏偏就转出一个五来。鸳鸯说：&ldo;不得了!我输了。&rdo;贾母道：&ldo;这是不算什么的吗?&rdo;鸳鸯说：&ldo;名字倒是有，只是我说不上曲牌名来。&rdo;贾母说：&ldo;你说名儿，我给你诌。&rdo;鸳鸯说：&ldo;这是浪扫浮萍。&rdo;人们经常用&ldo;浪扫浮萍&rdo;来比喻四处漂泊。贾母接着说：&ldo;这也不难，我替你说个&lso;秋鱼入菱窠&rso;。&rdo;秋鱼入菱窠，又没有特别的意思，是不是和秋菱，也就是香菱有什么关系啊，是不是说香菱将来会好起来。鸳鸯的下手就是湘云，她马上说：&ldo;白萍吟尽楚江秋。&rdo;这句诗写秋天，挺悲伤的。大家都说：&ldo;这句很恰当。&rdo;贾母说：&ldo;这酒令结束了。咱们喝两杯吃饭吧。&rdo;她回头一看，见宝玉还没回来，就问：&ldo;宝玉去那里了，怎么还不来?&rdo;鸳鸯说：&ldo;换衣服去了。&rdo;贾母又问：&ldo;谁跟着去的?&rdo;莺儿忙过来回答：&ldo;我看见二爷出去，我叫袭人姐姐跟着去了。&rdo;贾母和王夫人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