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媛寒着脸色大力摔了一下胳膊,险些打了那女人的脸。然后她卷起自己的衣袖,转身对将她拉进来的那位大妈说:&ldo;阿姨,她家女儿早晨去上补习班了,您知道是哪个学校吗?能把她叫回来吗?&rdo;
&ldo;行,&rdo;大妈一口答应下来,&ldo;我让我儿子去找她。&rdo;
江晓媛飞快地点了一下头,拔腿追着上医护人员的脚步。
大妈一边义务为急救中心的人开路,一边转头问江晓媛:&ldo;我又忘了,你跟我说过吗?你是她侄女还是……&rdo;
&ldo;我是她捡来的,&rdo;江晓媛飞快地打断她,&ldo;没关系,我就昨天在她家借住了一宿。&rdo;
说完这句话,江晓媛自己也愣了愣,她心想:&ldo;对啊,我跟她没关系呀,我跟着gān嘛去?&rdo;
救护车是要花钱的,送到医院去也是要钱的,江晓媛不知道这一串手续下来要多少钱,然而她身上总共就剩下了五百多……
能够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够了,她自己都这样穷困潦倒,有什么义务去垫付这笔钱?她今天晚上的住处还没着落呢。
不过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江晓媛的脚步已经背叛了意志,率先替她做出了选择,一路跟去了医院。
章秀芹被推进了急救室,跟着她的是一串仓皇的脚步,江晓媛有生以来头一遭经历这种事,看着一片飘然远去的白病chuáng,她有点双腿发软地靠在墙上发了会呆,缓缓地蹲了下来。
也许是她喘得太夸张了,走廊上一个不知是探病还是等人的年轻男人抬起头来。
这人穿着一件中规中矩的条纹衬衫,浅色羊毛背心,袖子扣得很严实,脸上带着个框架眼镜,长得斯文又秀气,原本正在无所事事地翻看一本医院的健康宣传册。
依照他的气质判断,他可能是个老师或者文化技术方面的从业人员。
&ldo;哎,&rdo;他看了看江晓媛雪白的脸色,&ldo;你没事吧?&rdo;
江晓媛抬起头,半天才对上焦,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知道自己恐怕是快要饿晕了。
男人站起来,把椅子让出来:&ldo;你到这边来坐一会吧。&rdo;
江晓媛没有推辞,苟延残喘地爬起来,烂泥一样地瘫到了椅子上,手肘撑住头,努力缓解着自己喧嚣不已的耳鸣。
这一站起来,江晓媛腿都在哆嗦,她晃得太厉害,身份证从衣兜里掉出来也不知道,男人拎起裤腿,弯腰替她捡了起来,无意中在上面瞥了一眼:&ldo;哎,还是老乡。&rdo;
江晓媛撑着头看了他一眼,男人把身份证还给她:&ldo;我说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没准小时候我还认识你呢。&rdo;
理智上,江晓媛知道这句话可能只是一句寻常的搭讪,但她的神经还是绷了一下‐‐她毕竟是个冒牌货。
&ldo;哦,我叫祁连,&rdo;对方说着,报了一个县城的名字,有几分自来熟地问江晓媛,&ldo;那地方知道吧?&rdo;
江晓媛只好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假装知道。
&ldo;我们家住那,&rdo;祁连说,&ldo;咱们都是一个地区的,就是不在一个县,这几年老家过来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rdo;
江晓媛敷衍地笑了一下,想尽快把这个话题岔过去,就问:&ldo;你是来探病还是送人来看病?&rdo;
祁连:&ldo;送一个小兄弟来看病。&rdo;
江晓媛随口问:&ldo;怎么了?没事吧?&rdo;
祁连轻轻地推了一下眼镜,镜片上好像有点反光,他抿嘴一笑,没有回答,显得又文雅又gān净。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快步走过来:&ldo;章秀芹病人家属‐‐你是章秀芹病人家属吗?&rdo;
江晓媛一愣,先是本能地否认:&ldo;我……我不是家属。&rdo;
护士:&ldo;那你是谁?&rdo;
江晓媛脑子里浆糊一片:&ldo;我就是送她来的人。&rdo;
&ldo;那不就行了,&rdo;护士皱了皱眉,每天接待这么多废话忒多的傻帽,她难免不耐烦,简单粗bào地冲江晓媛吼了一句,&ldo;挂好缴费办手续!&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