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妈,我爸怎么突然犯病了?&rdo;庄海洋问。
&ldo;我也不知道啊,今天早晨我从公园里回来的时候,一进卧室就发现你爸晕在地上。&rdo;
庄母有晨练的习惯,她每天四点多、天还黑着就背着木剑去公园练剑,寒暑不断。庄海洋狐疑地眯起了眼睛,他是学医的,虽然学的不是心血管科,但对于高血压这种病他还是略知一二的,这是一种老年人的习惯性疾病,很难根治,但只要注意休息、适当运动、调节饮食,也不会有什么致命的危害。犯病的几率并不很高,常常引起的因素也很多,不过,最常见的就是惊吓。
想到这里,庄海洋的心猛地空了。
父亲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一定是被什么东西吓倒了。
可那是个什么东西呢?
回到科室时庄海洋一脸郁闷和烦恼,几个小护士看到他脱着腮帮子坐在椅子上发呆,发出了银铃一般的脆笑声。这声音搅乱了他的思绪,他回过头,挑高眉毛,看了那群小护士一眼。平常,他和这些护士总是没大没小的开玩笑,所以,大家都和他很合得来。
一个苹果脸的小护士故意坐在庄海洋对面,学着他的模样,也脱住腮帮子,哀叹不止。
庄海洋只好换了个姿势,说:&ldo;你这是干什么?&rdo;
小护士说:&ldo;这话该我问你吧庄医生,你是不是在想人啊?&rdo;
&ldo;我能想谁?&rdo;
&ldo;你那红颜知己,林改改啊。&rdo;
脑海里一下就蹦进了林改改那张苦情脸,庄海洋这才想起来,林改改已经很长时间没来上班了,按说,这么长时间她的腿伤应该好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突然被人轻轻碰触了一下,微微疼了疼。对于林改改,他真的是忘不掉了,哪怕这么多天,被那些怪事缠身不得已暂时忘掉了那个女人,可别人稍微一提,她的容貌依旧清晰无比。
庄海洋佯装生气地瞪了那个小护士一眼,走出公共办公室。
来到走廊,庄海洋拨通了林改改的电话,可响了好半天也没人接。他又拨了好几次,依旧无人接听。他悬起了心来,想着林改改会不会又遇到什么麻烦了,会不会又出了什么事。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男人的心中永远潜藏着一颗多情的种子,就看有没人给他浇水施肥,一旦有人浇水施肥,那这颗种子就会茁壮成长,挡都挡不住,哪怕上面压着千金重的大石头,也能破石而出。
庄海洋决定,去看一看林改改。
下班之后,庄海洋径直来到那个逼仄的小胡同,他记忆清晰地向林改改租住的小屋走去,刚走近,就看到一个妇女正站在外面拼命的砸门,嘴里骂骂咧咧地。他急忙走过去,问:&ldo;请问,你找谁?&rdo;
妇女白了庄海洋一眼,反问说:&ldo;你找谁?&rdo;
&ldo;我是这家主人的朋友。&rdo;
&ldo;你是她朋友?&rdo;妇女双手环抱在丰满的胸脯前,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庄海洋,&ldo;那好,我告诉你我是房东,这死丫头已经拖欠我好几个月房费了,现在居然没人了。你说吧,她去哪了?不把她交出来,不交出房租来,姑奶奶我今天就不走了!&rdo;
庄海洋傻了,林改改失踪了?她去哪了?她为什么无声无息地就不见了呢?
庄海洋感到失落和绝望。
那个妇女还在叫骂,叫骂得整条胡同的人都探出了脑袋来。最后庄海洋很大方地替林改改补齐了房费。他想如果林改改万一回来了,起码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那他就能找到她了。
匆匆离开胡同,庄海洋又赶回了医院。
医院里很静,傍晚了,走廊里的灯像是故意似的,闪烁不止,好像有个看不见的小孩子正在开关处&ldo;喀吧&rdo;关一下,又&ldo;喀吧&rdo;开一下‐‐这盏灯已经坏了好久了,一到晚上就眨眼睛。庄海洋已经习惯了,他提着水壶轻轻推开了父亲病房的大门。
庄母已经回家了,今天晚上庄海洋守夜。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是院长特批的。庄海洋推开门的时候发现父亲醒了,他已经睡了一天了,总算醒过来了。
庄海洋急忙跑过去,说:&ldo;爸,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需要叫医生来吗?&rdo;
庄天柱显得很有精神,眼睛睁得大大的,左右开弓,不停观察着什么,最后才吁了口气,说:&ldo;这是医院啊?我还以为在家里呢。&rdo;
&ldo;您还不知道您犯病了啊?&rdo;庄海洋回身把水壶放在台子上,又问,&ldo;对了,您还记得您是怎么犯病的吗?您……是不是看见什么了?&rdo;
庄天柱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意外地说:&ldo;没……没看见什么。&rdo;
庄海洋皱起眉头,他看得出来,父亲在撒谎,他一定是看见了什么,他在隐瞒什么?他为什么要隐瞒?他脑海里充满了问号,可他不敢再问什么,父亲刚刚好转,需要静养,现在可不是激动的时候。
&ldo;以后您要注意身体了,早点休息吧,我就在旁边。&rdo;庄海洋安抚父亲。
庄天柱终于又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地像一具尸体。
窗外突然响起了动物的叫声,是野猫们在嚎叫,如同孩子哭一般,尖利而刺耳,叫得人浑身毛呼呼的。庄海洋感到心里烦躁,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声音里还夹杂着另外一种声音,似猫非猫,更尖利、更刺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