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远的半山腰上有一孔土窑洞,远离村庄,显得有些孤独。我带着季风朝它走过去。一般说来,离人群越远的人越淳朴。
土窑的门静静地关着,没有人走出来。窗户上贴着剪纸,已经掉了色,那应该是个大公鸡,头都没了。
我说:&ldo;肯定没人。&rdo;
季风说:&ldo;可是门没锁。&rdo;
我说:&ldo;这样的山村,没有人锁门的。&rdo;
季风说:&ldo;民风纯朴?&rdo;
我说:&ldo;也没什么可偷的。&rdo;
我们两个人走得气喘吁吁,怎么也得过去看看。我走到土窑的木门前,敲了敲,没人应。
我轻轻推开门,里面有一个脏兮兮的布帘子,掀开,里面竟然有人!是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头发齐腰,她正坐在炕上摆扑克算命。
土炕上的席子破破烂烂,不见被褥。灶台上一大一小两只米罐,其中一只碎成了三块。水缸空着,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窗户纸破了几个洞,&ldo;呼哒呼哒&rdo;朝里灌着冷风……
长发女人抬起头,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
我再次用半吊子陕西话对她说:&ldo;老乡,我们能进来坐一坐吗?&rdo;
长发女人刻薄地说道:&ldo;你们已经进来了。&rdo;
令人意外的是,她说话很标准。在这里能遇到一个说普通话的人太不容易了。
我一边走进土窑一边说:&ldo;实在抱歉,打扰你。&rdo;
她家的地上也有一块木板,季风踩着它走过来,&ldo;吱呀&rdo;一声,她一步就跳开了:&ldo;这是什么?&rdo;
我说:&ldo;地窖。窑洞住人,地窖藏物,这就是当地人的生活方式。&rdo;
我们坐在了土炕上。
我对长发女人说:&ldo;请问,你家有撬杠和绳子吗?&rdo;
她看了看我,说:&ldo;你看我像有那些东西的人吗?&rdo;
季风把话头接了过去:&ldo;他是一个作家,叫周德东,周恩来的周,朱德的德,毛泽东的东。这次,他来陕北采风,写小说……&rdo;
长发女人不说话,继续摆扑克。
我小声对季风说:&ldo;打电话让司机送来吧。&rdo;
接着,我对女人说:&ldo;你丈夫呢?&rdo;
长发女人说:&ldo;去北山了。&rdo;
我一下关注起来:&ldo;北山那么荒凉,去那儿干什么?&rdo;
长发女人说:&ldo;那里的人很多的。&rdo;
我说:&ldo;我们怎么没看见?&rdo;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怪叫:&ldo;都在地下呢!!!&rdo;
我打了个冷战,猛地转头朝外看去。毫无疑问,窗外这个人正是那天给我们指路又消失在古墓里的人。
长发女人一边摆扑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ldo;他是个精神病。&rdo;
我说:&ldo;他怎么得了精神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