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动怒,气势难收,又将案几上的一摞一块儿扔出去,折子四散,有几本恰好摊开正撞进孟廉枫与殷商眼里,字字句句铿锵有力,直让他看得触目惊心。
&ldo;你给朕好好看看,早朝上还不够,这些折子告的通通都是你手底下的人!你叫朕怎么批!&rdo;
孟廉枫到舞象之年就托殷妃在圣前得宠正式入朝要来了个一官半职,且直接盖的是正三品的詹事府詹事,管的是皇家之事,给皇子来做也是闲职,对手底下人也颇为放纵,这些折子上一桩桩一件件他自己也不清楚。
此刻,还真是冤枉。
詹事府常年事情不多,养的多是闲人,要想出事却也不难。
孟廉枫惶恐到说不出话,他自出生变得各方恩宠,从未受过这样鞭笞,此刻大难临头,偏偏掉了链子。
殷商就这跪着的动作伏身,道:&ldo;陛下明察,五皇子执詹事府,最近为三皇子大婚之事多有烦忧,一时前后无法兼顾,才至手下人枉法逾距,五皇子着实无辜。&rdo;
皇帝面色平静些许,冷冷道:&ldo;无辜?他若无辜,这些折子岂不是白写了?你是他舅舅,能不为他说话吗?&rdo;
&ldo;父皇!确如舅舅所说,三哥大婚,儿臣不敢怠慢,故而、故而,放任了底下的人……&rdo;说到后面他已然气虚。
&ldo;衍儿办婚是礼部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rdo;
皇帝自然面色依旧不虞,却比刚才好了太多,孟廉枫暗处发抖,殷商也已惊了一身汗。
泰旗蓦然开口,他侧过身,上前了一小步,对着皇帝,笑道:&ldo;陛下,炼丹的时候到了,您看……&rdo;
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道:&ldo;罢了罢了,着五皇子孟廉枫詹事府詹事一职罢免,于殿中面壁,为经允许不可出府。&rdo;
话落,孟廉枫已是惊得抬起了头,也不顾在皇帝面前不准抬头的规矩,一脸不敢置信。
皇帝看他这幅愚蠢的样子就心烦,指向泰旗,道:&ldo;稍后拟旨。&rdo;
随后对还跪着的两人道:&ldo;出去吧。&rdo;
皇帝被泰旗搀着出去了,殷商把孟廉枫拉起来,脸色阴郁,眉间抹着重重的湿气,隔墙有耳,他还不敢多说。
及至出了御书房,又往西行了一炷香的路,到了孟廉枫寝宫,殷商才将自己胸口的浊气吐出来。
&ldo;看你干的蠢事!王庆并非池中之物,他左右牵制着倒还好,现在跟着孟昭衍一块儿对付我们,你当如何?你当初能不能动动脑子,想想后果!&rdo;
&ldo;这样一来,朝中多少我们的人罢黜的罢黜,降职的降职!你数数,我们还能有多少人能用!&rdo;
&ldo;你是要登大宝的人,如此蠢笨,怎能堪得其用?&rdo;
&ldo;现在你就是被囚禁的人了,如何能跟孟昭衍比?&rdo;
&ldo;孟昭衍孟昭衍!又是孟昭衍!&rdo;孟廉枫一拂袖,将殷商推得倒退几步,指着他大叫,&ldo;他一个瘸子,行不了站不稳的,如何能跟我争?如何争得过我?我既然能将他腿废了,他一条贱命,我也能轻易拿走,这样的废物,何至于你拿他与我相提并论!&rdo;
他面目狰狞,&ldo;我不过差行一步,你却执着我的错处紧紧不放,是何居心?若你觉得本皇子不堪其用,不如去找那瘸子孟昭衍,你扶他登临大宝,想尽万古青名!&rdo;
&ldo;枫儿!&rdo;殷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ldo;你怎的做如此之想?&rdo;
&ldo;我为何想,与你何干啊?左相大人!&rdo;
说罢,孟廉枫气势汹汹进了内殿,两边侍女太监纷纷噤声,只怕一个不小心,惹着了这个阎王。
殷商望着孟廉枫渐行渐远的背影,眸色渐渐暗沉,嘴角一侧上挑,一侧拉平,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