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雷尼打电话到大都会美术馆(卡片上的号码),转接武器盔甲部门,然后找克里斯托弗&iddot;兰利。
&ldo;抱歉,先生。&rdo;一个年轻女声回答。&ldo;兰利先生已经不在这里服务,他大约三年前退休了。&rdo;
&ldo;哦,真遗憾。你知不知道他是否住在纽约?&rdo;
&ldo;是的,先生,我想他住在纽约。&rdo;
&ldo;那么电话簿上可以查到他啰?&rdo;
一阵沉默。
&ldo;呃……不,先生。我想兰利先生的号码没有登记。&rdo;
&ldo;可否请你把号码告诉我?我是他朋友。&rdo;
&ldo;抱歉,先生,我们不能透露这种信息。&rdo;
他很想说:&ldo;我是纽约市警局的艾德华&iddot;x&iddot;狄雷尼队长,有公务在身。&rdo;或者,以警方的正式调查身份,他轻易就能从电话公司拿到号码。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为妙,愈少人知道他的活动愈好。
&ldo;我叫艾德华&iddot;狄雷尼。&rdo;他说。&ldo;不知是否能麻烦你,打那支你们有的号码给兰利先生,告诉他我打过电话来,如果他愿意跟我联络,可以打这支号码找我。&rdo;然后他给她二五一分局的电话号码。
&ldo;好的,先生。&rdo;她说。&ldo;我可以这么做。&rdo;
&ldo;谢谢你。&rdo;
他挂断,纳闷自己醒着的时间有多少是花在电话上,试着打通,或者等人回电。他耐心坐等,希望兰利在家。他在:狄雷尼桌上的电话不到五分钟就响了。
&ldo;狄雷尼!&rdo;克里斯托弗&iddot;兰利以他那非常孩子气的声音叫(他快七十了)。&ldo;天呀,我说要找狄雷尼巡官,接电话的警员说现在是狄雷尼队长了。恭喜!你什么时候升的?&rdo;
&ldo;哦,几年前吧。您好吗?&rdo;
&ldo;身体很好,但是乖乖,我无聊死了。&rdo;
&ldo;我听说您退休了。&rdo;
&ldo;没法不退,你知道。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嗯?第一年我东摸西摸了一堆傻事。我已经变成手艺非凡的美食大厨。但是我的天呀,一个人能做多少盘橙汁乳鸭呢?现在我无聊,无聊,无聊得要命。所以接到你的消息我真高兴。&rdo;
&ldo;唔,我需要您帮忙,不知您能否抽出几小时见我?&rdo;
&ldo;要见多久都行,小伙子,要见多久都行。是大案子吗?&rdo;
狄雷尼笑了,知道兰利爱读侦探小说。
&ldo;是的。非常大的案子。最大的。再恶劣不过的谋杀。&rdo;
&ldo;哦天呀。&rdo;兰利惊喘。&ldo;太棒了!队长,你今晚可否跟我一起用餐?饭后我们边喝白兰地边聊,你可以把来龙去脉说给我听,告诉我我能帮上什么忙。&rdo;
&ldo;哦,我不能这么麻烦您‐‐&rdo;
&ldo;一点也不麻烦!&rdo;兰利叫。&ldo;乖乖,再见到你一定很开心,我还可以表演一下我的厨艺。&rdo;
&ldo;唔……&rdo;狄雷尼说,想到晚上要去看芭芭拉,&ldo;时间得晚一点。九点会不会太晚?&rdo;
&ldo;一点也不会,一点也不会!我就喜欢晚一点吃晚餐。待会挂下电话,我就冲出去采买一番。&rdo;他把住家地址告诉狄雷尼。
&ldo;好&rdo;队长说。&ldo;九点见。&rdo;
&ldo;天呀,太好了!&rdo;兰利说。&ldo;我们今晚就吃奶油香蒜炒蛙腿,加一点点培根和洋葱的青豌豆,还有鳀鱼马铃薯焗烤。至于甜点,也许来个奶油杏仁糖渍水果冰淇淋。你觉得如何?&rdo;
&ldo;好啊。&rdo;狄雷尼微弱地重复。&ldo;很好。&rdo;
他挂上电话。老天哪,他心想,我的节食这下完蛋了,不知炒蛙腿遇上煮腰子会发生什么事。
一名年轻女子推着婴儿车,在麦迪逊大道和第五大道之间往中央公园走。突然间,一根长约九吋的木棍穿透她胸口,她跪倒趴跌在地,若不是一个经过行人眼捷手快,婴儿车就冲进第五大道的车流了。
狄雷尼当时是东区重案组(当时叫这名字)的刑警巡官,在女子死后不久赶到现场,跟其他围成一圈的巡警和救护车人员一同不敢置信地低头盯着女子,看她胸口穿刺一根木钉,活像某种现代吸血鬼。
不到一小时,那根木钉便被辨识出来,是十字弓的箭。狄雷尼前往大都会美术馆的武器盔甲部门,想多了解一点十字弓如何操作、射程多远、箭的力道如何,就这样认识了克里斯托弗&iddot;兰利。
藉助这位助理馆长提供的信息,狄雷尼解决了这个案子,至少令他自己满意,但始终没有起诉。元凶是个少年,在对街独栋楼房的窗口朝陌生人射箭。他家里非常有钱,父母把他弄出国,送到瑞士念书,他再也没回美国。地方检察官不认为狄雷尼的间接证据足以申请引渡,这案子至今仍列为未破。
但狄雷尼永远没忘记克里斯托弗&iddot;兰利的热诚合作,并把他的名字加入自己的&ldo;专家档案&rdo;。兰利是个瘦小男子,狄雷尼一直记得他一件事。当时兰利正带他参观馆内一处展示室,室内空无一人,只有警卫咧嘴而笑,显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突然间,助理馆长从墙上摘下一把与自己身高等长的十六世纪德国双手剑,摆出决斗姿势。刀锋在他头顶挥旋,锋芒闪闪,他又砍、又劈、又挡、又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