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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ldo;你认为什么时候‐‐&rdo;狄雷尼开口，但医生抬起一只软软的手。

&ldo;耐心。&rdo;他说。&ldo;你必须有耐心。而我必须有病人（译注：英文中，耐心为patience，病人为patients，二者音近）。嘻!&rdo;

狄雷尼厌恶地转过头去，不了解芭芭拉为何信任这个假笑的虚浮小人。

伯纳迪又喃喃说了几句，拍拍芭芭拉的手，露出油滑微笑，然后转身要走。狄雷尼看见他时，他已经快走到门边了。

&ldo;医生，&rdo;他说，&ldo;我想跟你谈一下。&rdo;他对芭芭拉说：&ldo;马上回来，亲爱的。&rdo;

关上病房，来到走道，他面对伯纳迪，冷硬地注视他。&ldo;怎么样?&rdo;他质问。

医生摊开双手做出那什么意思也没有的空洞熟悉手势。&ldo;我能告诉你什么?你自己也看得出来。感染还在持续。该死的变形杆菌。我们要一一用遍所有的抗生素，这得花时间。&rdo;

&ldo;还有别的问题。&rdo;

&ldo;什么问题?&rdo;

&ldo;最近我太本有时会出现‐‐唔，不理性的迹象。她眼神变得奇怪呆瞪，突然退缩，说的话颠三倒四。&rdo;

&ldo;什么样的话?&rdo;

&ldo;唔，刚刚她说要几本童书。我是指她小时候拥有、读过的书。她现在没有服镇静剂吧?&rdo;

&ldo;没，现在没有。&rdo;

&ldo;止痛筑?安眠药?&rdo;

&ldo;没有。我们试着避免任何可能掩盖或影响抗生素效力的东西。队长，这我不担心心。尊夫人动了一场大手术，现在接受药物治疗。的确，发烧使她变得衰弱，她偶尔有些短暂片刻‐‐哦，就说是恍神吧!‐‐也是可以理解的。嘻!我建议你尽可能顺着她。她的脉搏稳定，心脏也很强。&rdo;

&ldo;跟以前一样强?&rdo;

伯纳迪面无表情看着他。&ldo;队长，&rdo;他轻声说‐‐狄雷尼完全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ldo;尊夫人的情况不比预期中差。&rdo;

他点头，转身，翩然离去，优雅一如芭蕾舞者，只剩狄雷尼独自站在原地，无用的愤怒在喉头燃烧，深信对方知道什么、或者怀疑什么，但不肯说出来。他好像四面八方都被拦起挡住，在工作上，在私生活上。他对托马斯&iddot;韩德利说什么宇宙的神圣秩序来着?如今秩序似乎正偷偷溜走，他被一个疯狂杀手和许多侵蚀他妻子肉体的无形野兽打败。

下自巡警、上至市警局长，每个警察都知道月圆时会碰上哪些事：梦游患者，听见脑袋里有人说话的女人，宣称自己被邻居公寓射出的电波轰炸的男人，&ldo;世界末日就要到了&rdo;的神经病、在午夜街头赤身裸体跌跌撞撞的人，边跑还边撒尿。

现在狄雷尼闷想着战争、犯罪、无意义的暴力、残忍的病态、残暴行为、惊恐，以及一个自满医生的圆滑甜言蜜语，心想这是不是&ldo;满月时代&rdo;，世界没了秩序，不理性大当其道。

他挺直身，五官调整成微笑，重新走进妻子的病房。

&ldo;我突然明白为什么破隆巴德命案对我而言这么重要。&rdo;他告诉她。&ldo;因为它发生在二五么辖区。那是我的世界。&rdo;

&ldo;奥卡姆的剃刀。&rdo;她点头。

之后他回家，玛莉为他做了一份烤火腿三明治，连同一瓶冰啤酒端进他书房。他电话簿摊开在书桌上。边吃边打电话给二手书店，寻找有插圆的原版小宝贝书。

每家店似乎都立刻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一九二o年代初葛罗瑟≈敦莱出版社的版本，作者是海伦&iddot;露意丝&iddot;桑戴克。但没一家店有书。一家书店老板记下他的姓名和地址，答应试着找找看，另一家老板建议他试试上城第二和第三大道的时髦&ldo;古董精品店&rdo;，那些店专卖怀旧的美国什物。

奇特的是，这项荒谬的差事似乎使他平静，等到打完电话吃完午餐，他已决心继续工作，稳定而不质疑地工作，纯粹做事。

他走到书架旁，取下家中所有谈及‐‐就算只稍微提到‐‐大量杀人犯的历史、分析与侦测的书，放在低背安乐椅旁的桌上。这迭书不高，因为关于此主题的作品并不多。他重重坐下，戴上沉甸甸的牛角框阅读用眼镜，开始埋头苦读，尽可能跳过、略过不适用于隆巴德案的资料。

他读到吉尔&iddot;雷、维尔杜、开膛手杰克，以及更近期的惠特曼、史别克、昂拉、波士顿勒杀狂、潘兹兰、曼森，还有芝加哥那个用被害人的唇膏在她浴室镜上写&ldo;在我杀更多人之前阻止我&rdo;的男孩。这是份悲哀之至的纪录，纪录人类的变态行为，而最悲哀的是他从中感到凶手也是被害人，受自己痛苦欲望或混乱梦境的摆布。

但其中没有模式‐‐至少他看不出什么模式。每个大量杀人犯，杀死数十、数百、乃至据称数千人的，都是独立个体，其行动显然自有独一无二的动机。就算有模式可言，也只存在每个杀人犯本身：作案手法始终如一，凶器亦相同。而几乎在每一例中，命案与命案的间隔时间都愈来愈短，凶手陷入渐强乐段无法自拔：更多!更多!更快!更快!

另一个古怪的事实：大量杀人犯总是男性。有少数个案是杀过好几人的女性，&ldo;俄亥俄猪女&rdo;是一例，贝克&iddot;费南德兹案是另一例。但这些极少数的女性大量杀人犯动机似乎都是谋财，驱使男性大量杀人犯的则是紊乱的渴望、失去理智的愤怒、疯狂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