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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第1页）

布兰克仔细思索自己的行事步骤，只找得出两个明显的弱点。一是他继续保留被害人的证件。但经过思考，他醒悟，如果到了警方来搜索他公寓的地步，他们一定已有足够的证据指出他涉案，证件只是最后的确认。

另一个问题比较严重：希莉雅&iddot;蒙佛知道他做了什么。

五

芙萝伦斯和山姆尔&iddot;莫顿的性爱精品店&ldo;情欲&rdo;开在上麦迪逊大道，左右各是一间美食店和一间卖马鞍和马球棍的百年老店。&ldo;情欲&rdo;的店面是一名热中普普艺术的人士设计，由几百面打磨光亮的汽车车轮盖组成，像扭曲的镜子映照街景和往来行人。

&ldo;这使人心智混乱。&rdo;芙萝点头。

&ldo;这使人大脑停摆。&rdo;山姆点头。

为了应圣诞节购物潮的景，两人共同想出了一个绝对美呆了的主意来装饰店里唯一的橱窗。他们花大钱请一家制作展示品的店做一个赤裸的圣诞老人，有不可或缺的红帽和白胡，但此外圆胖红润的身体一丝不挂，只有一件黑色人造皮比基尼内裤，附带塑料阳具套‐‐&ldo;情欲&rdo;试图在纽约重振阳具套这种男性装束的雄风，成果差强人意。

赤裸的圣诞老人在麦迪逊大道的橱窗里展示了一天。然后二五一辖区的代理分局长马帝&iddot;朵夫曼巡官亲自造访&ldo;情欲&rdo;，有礼地请店主移除这样装饰，表示本地有许多教堂、商家、气愤的公民向他投诉。因此穿比基尼的圣诞老人移到店内后方，橱窗里满是零零碎碎的情色圣诞礼物，而芙萝和山姆决定以大请客的方式展开延长营业的购物季：新旧顾客都有免费瑞典格洛格（译注：原文gg疑为glogg之误，后者是北欧一种热饮，由酒类加糖、香料及水果等制成），以及令人眼花撩乱的自助餐，充满异国风情的菜色包括油炸蚱蜢和巧克力包蚂蚁。

莫顿夫妇特别指名邀丹尼尔&iddot;布兰克和希莉雅&iddot;蒙佛参加这场盛宴，并请他们之后回莫顿家共进比较有份量的饮食。他们接受了。

店里的空气过热‐‐而且加了香味。角落挂着两具拜占庭古董香炉，钻洞的盖子飘出烟雾，这种名为&ldo;高潮&rdo;的麝香味燃香是&ldo;情欲&rdo;的畅销商品。顾客把衣帽交给一名黑发、雅致、神色愠怒的曰本女孩，她身穿半透明的一千零一夜睡衣，底下没有胸罩‐‐只有印着小小米老鼠图案的轻薄短小内裤。不可思议的是，她的阴毛是金色。

希莉雅和丹尼尔站在一边旁观这乱糟糟场面，啜着小杯加香料、冒热气的格洛格。店里挤满大嗓门、脸发红的顾客，大部分是年轻人，全穿着当下最时髦的古怪流行服饰。他们不是穿衣，而是穿戏服。他们的笑声尖利，动作突兀，推挤着穿过店内，检视阳具型蜡烛、一本本奥伯立&iddot;毕兹利（译注：英国新艺术插画家）的图画、皮革胸罩、做成紧捏手型的弹力护身。

&ldo;他们好兴奋。&rdo;丹尼尔&iddot;布兰克说。&ldo;全世界都在兴奋。&rdo;

希莉雅抬头看他，虚弱微笑，中分的黑色长发框住她一张女巫脸。一如往常，她没化妆，但双眼看似被入骨倦意涂上黑色眼影。

&ldo;你在想什么?&rdo;她问他，他再度明白概念，抽象的概念，令她性兴奋。

&ldo;我在想世界。&rdo;他说，环顾混乱的店内。&ldo;发情的世界。我在想如今的人们。他们全都好受剌激。&rdo;

&ldo;性刺激?&rdo;

&ldo;这方面当然有。但其他方面也是。政治的。我猜还有性灵的。暴力。新事物。对新事物、不同事物、&lso;入时&rso;事物的强烈饥渴。而现在正入时的东西，几星期、几天之后就过时了。在性、在艺术、在政治，在所有方面皆然，似乎全都愈来愈快。以前不是这样，对不对?&rdo;

&ldo;对，&rdo;她说，&ldo;不是这样。&rdo;

&ldo;入时的事物。&rdo;他重复一次，&ldo;为什么要叫&ldo;入&rdo;时?跟穿透有关吗?&rdo;

现在她好奇地看他。&ldo;你醉了吗?&rdo;她问。

他惊讶。&ldo;就凭两纸杯瑞典格洛格?没有。&rdo;他笑。&ldo;我没醉。&rdo;

他以温热手指碰触她脸颊，她抓住他的手，转头吻他手指，然后把他拇指塞进湿润的嘴里，伸舌舔舐，轻轻拉出。他迅速环顾室内，没人在看他们。

&ldo;我真希望你是我姊妹。&rdo;他低声说。

她沉默片刻，然后问。&ldo;为什么这么说?&rdo;

&ldo;我不知道。我没想。只是说出来。&rdo;

&ldo;你对性厌倦了吗?&rdo;她问得精明。

&ldo;什么?哦不是。不。不完全是。只是……&rdo;他朝拥挤室内一挥手。&ldo;只是他们这样是找不到的。&rdo;

&ldo;找到什么?&rdo;

&ldo;哦……你知道。答案。&rdo;

这一晚有种间断、混乱的节奏，如今他所有时间都是这样：人生在互不相连的场景之间加速，像一部剪接犀利的电影，扭曲影像愈来愈快、愈来愈狂乱：脸孔、地点、身体、言语和概念漂入镜头，放大，然后缩小远去，消逝。很难专注于任何单一经验，最好单纯敞开自己面对感受，让一切吞没他。

&ldo;有种变化正发生在我身上。&rdo;他告诉她。&ldo;我看见这里这些人，还有路上的人，还有办公室的人，我不能相信我跟他们有同样的归属。我是指同一个物种。在我看来他们像狗，或者动物园里的动物。或者也许我才是。但我无法有所连结。但如果他们是人，那我就不是;而如果我是，他们就不是。我只是认不出他们是什么。我跟他们是分开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