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圈也没红,鼻子也没酸,甚至连表情都没变,但眼泪就是这麽毫无征兆的涌了出来。这一涌,就收不住了,司佑用力眨巴了半天眼睛,又揉又捏,却还是没办法。
司佑坐起身,无奈地看向冯心远,俩人大眼瞪小眼了会儿,那点儿旖旎的心思早没了,只剩下苦笑。
冯心远去洗手间拿了个热毛巾出来,想帮司佑擦把脸,结果,擦了半天,还是这个样,脸上连点儿红晕都没有,眼睛还是泪水不停。
冯心远端详了下,笑:&ldo;你这哭法得还真是够新鲜的。&rdo;
司佑用手拼命地擦眼睛,却无济於事,只得带著歉意道:&ldo;我没这样过,只是,今天不知道怎麽了……&rdo;
&ldo;没事,哭出来就好了嘛。&rdo;冯心远把毛巾扔给司佑,从床头柜摸出一包烟,幽幽地点上後,叹道,&ldo;你这是压抑得太狠了,哭都哭不出声了。&rdo;
司佑撇了撇嘴:&ldo;我没想哭的,下面还硬著呢,我哭什麽哭?&rdo;
冯心远斜了司佑腿间一眼,哧哧的笑著,烟喷得到处都是。笑完了,他道:&ldo;我是不是和谁有点像?&rdo;
司佑低下头,用毛巾捂著脸。
&ldo;你想起谁了吧?&rdo;冯心远往空中吹了个烟圈,看著蓝灰的烟圈慢慢消失,带著几分感慨道,&ldo;让我猜猜,那人不爱你,你爱了他很多年,那人还是不肯回头,你也许还用了些什麽极端的手段,但还是求而不得。於是,你一怒之下就离开了,以为这样可以忘掉那人,却不想,到了陌生地方看见谁都想起他,越不想就越想,想得没办法,明知道眼前的我和那个人一点也不像,但一抱上,一上床,你还是把我看成了他。最後,你就受不了了。&rdo;
这一通话,几乎是把司佑的心态描绘了个通透,一点不差,他慢慢移下捂著的毛巾,露出来一双充血的眸子,眼中满是浓浓的戒备。
&ldo;你认识我?&rdo;
冯心远没答,在身上胡乱摸了下,发现外套早就脱掉了,一路顺著散落的衣物找到,摸出一张名片,放到司佑面前:&ldo;我是个医生。&rdo;
司佑扫了一眼:&ldo;心理医生不是医生,更何况你还是个研究犯罪心理的。&rdo;
冯心远瞪了一眼:&ldo;那我也是正规医科大出来的法医。&rdo;
司佑沈默了下,道:&ldo;你改行也改得太偏了,研究犯罪心理的基本上就算是半个警察了。&rdo;
&ldo;嗯。&rdo;冯心远没有否认,&ldo;本科是法医,研究生是心理,博士就专门研究犯罪心理了。不过,我现在干的还是法医,我那警局没有犯罪心理分析这个职位。&rdo;
司佑想了想,道:&ldo;你知道我是干什麽的了?&rdo;
&ldo;警察。&rdo;冯心远对著空中又吹了个烟圈,不想吹得劲大了点,破了,&ldo;第一眼看见就知道了。&rdo;
&ldo;味道?&rdo;
&ldo;又不是狐臭!&rdo;冯心远笑得很开心,&ldo;别傻了,味道这种东西也是唬别人的,就像警察看小偷也说是凭味道和直觉,其实那就是多年经验积累下来的瞬间反应。一开始是看见掏东西知道是小偷,後来,只要分辨出谁盯著钱包看的就知道了,再後来,只要一对上眼神,就能分辨出来。讲起来是直觉和味道,只不过是长久条件反射的训练。&rdo;
司佑皱起眉头,他太讨厌这句&ldo;长久条件反射的训练&rdo;了,芮睿那句比喻时常在他耳边回荡。他也不是傻子,怎麽可能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他忍了,不代表不伤心啊。
&ldo;抱歉,这话有些过了。&rdo;
司佑忍不住抱怨道:&ldo;你们学过心理的,都是这麽一付上帝姿态吗?&rdo;
&ldo;应该说是客观姿态。客观起来自然没有人情味了,但是如果不客观,在别人的故事中掺杂进自己的感情,那心理医生也别活了。&rdo;冯心远狡猾的笑起来,&ldo;你那位也是心理医生?&rdo;
司佑哼了一声:&ldo;他不仅不是,还说心理医生都是江湖郎中。&rdo;
&ldo;哟,口气不小啊。&rdo;冯心远挑起眉头,&ldo;是不是看了几本心理书,就自以为是上帝了?&rdo;
谈起芮睿,许多事都不能细说,司佑想了半天,只能尴尬的笑了笑,一语不发。
冯心远也不追问,像今天这样说到自己的职业已经犯了他的忌,互相的生活掺杂得太多不是好事,尤其俩人还在一个职业圈里。警界经常会有互动活动,哪怕不在一个城市,指不定哪天就会遇上了,表面上虽然不会什麽,但心里的别扭尴尬是少不了的。
即使像司佑这样条件好的,冯心远也不想深交,他还没做好准备迎接一段稳定的感情。在自我剖析这方面,他和芮睿真有几分像,冷静的知道自己要什麽不要什麽,他唯一比芮睿差的就是对感情的自控力,不过,这也是他像个人的地方。
也许,司佑就是凭著这样的&ldo;味道&rdo;才最终答应了他。
俩人沈默地坐了一会儿,司佑终於不流眼泪了,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般,脑袋也晕乎乎的,连眼前的房间都看得模模糊糊。
客厅开著灯,卧室却是黑的,床头上还放著保险套和润滑剂,想来是早就准备好的。只不过这会儿谁也没有心情了,男人干这事虽然不像女人那样讲究情调,可是毕竟还是要有点气氛的,赶上头疼脑热忙碌疯狂的时候,除非是天赋异禀,不然没几个人会有性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