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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第1页）

没有外人在，程希放得很开，从庄园里拿酒，舅甥俩对饮，双双喝得满脸通红。

&ldo;哎呀，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还是希希在好啊。&rdo;解信诚吃多了，摆着肚子，懒洋洋地眯起了眼睛：&ldo;我要进庄园泡温泉。&rdo;

&ldo;一起吧。&rdo;程希也喝得有些醺醺然，拽着解信诚进了庄园。

两人一起泡温泉，只是现在的两人不能再象小时候一样裸裎相对了，程希和解信诚都穿着泳衣，泡在雾气缭绕的温泉里，软绵绵的，一动都不想动。

&ldo;舅舅，如果有一天，你的理想都实现了，你会怎么办？&rdo;程希闭着眼睛，头靠在池边的石头上。

&ldo;不会有那么一天。&rdo;解信诚手里拿着酒，抿了一口，缓慢开口。

程希顿了顿：&ldo;没有尽头的道路……舅舅，你不觉得疲惫吗？&rdo;

&ldo;有爱有，怎么会疲惫？&rdo;

&ldo;爱么？舅舅，你竟然会说出这么感性到肉麻的话来，我，我实在太惊讶了。&rdo;

&ldo;我从来都会说。只是希希你从来没注意过。&rdo;解信诚喝得有点迷蒙，双眼失焦地看着雾气升起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ldo;每通电话，我都对你说，我想你，希希。每次送别时，我都会说，我很爱你的，希希。&rdo;顿了一下，解信诚微微笑了起来：&ldo;希希，你当我的这些话都是客套吗？&rdo;

&ldo;诶？不是。当然不是。&rdo;程希闻言也勾起了唇角：&ldo;因为我也很爱舅舅，也总是想起舅舅啊。所以……&rdo;程希一下笑出了声：&ldo;所以，根本不觉得如何希奇。只是，刚才是第一次听到舅舅说爱、什么的，有些惊讶。舅舅一直陪我长大，是我最依赖最重要的存在，以至于，我完全忘了，舅舅不只是我的舅舅，还是另外一个独立的人。今天听到这句话，我才反应过来。&rdo;

&ldo;我也想一心只当希希的舅舅呢。可是，如果我现在还在茶叶胡同里瘸着脚踩fèng纫机，希希你敢确定，你还会如从前一样依赖我信任我吗？&rdo;

&ldo;诶？&rdo;程希睁开眼，看向雾气中始终没有变老的解信诚，好一会才叹了口气：&ldo;舅舅，你从来就这样悲观。&rdo;

解信诚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啜着：&ldo;可能还是太脆弱了吧。没办法面对盲目乐观的结果。所以，只好做好一切准备，才能忍受等待结果时的煎熬与残酷吧。&rdo;

停了好一会儿，程希笑出来：&ldo;在这一点上，舅舅，咱们俩都一样。&rdo;

&ldo;就是啊。你是我养大的嘛。怎么会不一样？我可没见过哪个孩子可以忍受几十年如一日地枯燥练习。就是大人，做到象你这样的，也难得一见。我可不相信，这纯粹是因为爱。爱没办法这么持久。只有恐惧，不安，这些情绪才会让人如此坚韧。希希，我们一样没有安全感。好了，这个就不要再讨论了。这样的话题，实在不适合由一个老男人和一个少女坐在一起讨论。&rdo;

&ldo;嘁，四五岁的时候，你就跟我说这些，现在再收回习惯不是太晚了吗？&rdo;

&ldo;都是我的错。&rdo;解信诚想起了从前，跟着笑起来：&ldo;我总是忘了，你其实是个小孩子。谁叫你总表现得这么有担当呢？被希希照顾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舒服的日子了，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甜蜜的同时又觉得愧疚呢。&rdo;

&ldo;没办法，我生来就老了。&rdo;程希笑出来，掬水泼泼脸：&ldo;所以才会没有童趣，学舅舅的一板一眼，把日子过得太严谨了，象两个害怕明日就是世界未日的老家伙。&rdo;

&ldo;就是。你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缺乏生气。应该犯错，应该轻狂的年纪却过得这么有计划，青春都枉费了。真不知道，郑航那小子怎么会看上你。&rdo;解信诚彻底喝多了，说起话来再无平时的稳重温柔，直来直去，还有些大舌头。

&ldo;还说我，你应该轻狂应该犯错的年纪都在做什么？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人生除了理想根本没有别的，不是无趣得很？我也不明白胜男姐姐怎么会看上你的呢。&rdo;程希反唇相诘。

&ldo;胜男啊。&rdo;解信诚一杯接着一杯，似乎喝出了滋味：&ldo;她和你不一样。她对人生的要求，和你对人生的要求完全不同。你不能用你的眼光去看她。我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与她站在一起都是很相配的。这就是她选择我的原因。&rdo;

&ldo;舅舅！&rdo;程希生气了：&ldo;你怎么能忽视胜男姐姐的感情？！我看得出来，她爱你！她爱你才和你结婚的！才不是什么狗屁条件合适不合适！&rdo;

解信诚闻言，突然冷笑了一声，抬起眼来，透过雾气看向程希的方向：&ldo;你确定吗？你知不知道？在我和她结婚之前，真正两人相处的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交谈的时间除去她脸红与语无伦次之外，更是少得可怜。谈话范围除了工作就是亲人，任何深层交流都没有。这样，你还确定，她是因为爱我？而不是因为狗屁条件合适，她正好需要爱一个人，就把那个爱人的帽子扣在了我头上？希希，你真的确定吗？&rdo;

程希顿在原处，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可是，在他们结婚的时候，拍婚纱照的时候，王胜男的目光中闪烁的那就是爱啊。那明明就是爱啊！程希想这样反驳，可是，如果一切建立在这样薄弱的基础上，程希甚至无法让自己反驳的话说出口。

&ldo;那，那么，舅舅，你和胜男姐姐结婚，难道只是因为你需要婚姻，她是个很不错的对象吗？&rdo;

解信诚看着一脸认真的程希，突然笑出来：&ldo;希希，你不必这种悲悯的表情。没有爱情并不是被地震火山暴发之类的惨事，你能不能收起你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感性？真让人肉麻。我与胜男之间，没有任何问题。我们会相守一生，互相扶持。也许等我再成熟一些，我就可以说我是爱她的了。更何况，我们这一代人的爱情与你想像的玫瑰与情诗的爱情不太一样而已。那种相濡以沫的爱情。现在的我，还不够厚重，心跳的频率还是太快了。呵。&rdo;

听见这样的话，程希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眼前一片迷朦。好一会儿，才带着鼻音说道：&ldo;我只是希望舅舅人生丰富圆满，把风景看遍，到老了不会因为如此单调枯燥的感情生活而后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