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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第1页）

加藤凝视着窗外的黑暗。从明亮的房间里看不见星星，也看不到疑似闪电的闪光，却分明能听见低沉的轰鸣。

难道是……

宅间护士从里屋回来了，将一个淡绿色的咖啡杯放在加藤面前。咖啡的香味飘了出来。加藤道了声谢，宅间微笑着答道：&ldo;不用客气。&rdo;然后就坐在了刚才坐的椅子上。

加藤立刻尝了一口。&ldo;呵！西藏产的咖啡豆果然名不虚传啊。&rdo;

&ldo;泡咖啡的人手艺也很棒哦。&rdo;

&ldo;不好意思。&rdo;

宅间护士忽然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ldo;对了，远野先生的病情如何了？&rdo;

加藤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后说：&ldo;他已经知道自己活不长了，还哀叹自己死得太早呢。我也不知如何安慰他，索性没说话。&rdo;

&ldo;是这样啊。&rdo;宅间护士的肩膀悄悄地放松下来。

&ldo;你好像是远野先生的狂热粉丝呢。&rdo;

宅间护士默默点头。

南田护士感慨道：&ldo;我也还记得，当时他真的相当红。&rdo;

在二十年前上映的电影《雪旅》中，远野真初登银幕，被选拔出来扮演与女主角对戏的角色。他英俊的外表和深沉的嗓音牢牢抓住了女性观众的心。名噪一时之后，他的戏路也越走越宽，从苦情的悲剧到夸张的喜剧，他几乎无所不演。后来，他决定每五年就制作一部自己主演的电影。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因为身体不适而紧急入院。经过检查，在他的肺、胃、胰腺、肝、肾、大肠、膀胱等脏器上，都发现了直径三到七厘米不等的肿瘤，而且全都是恶性肿瘤。诊断结果为突发性多脏器癌（suddenultipleancancer）。

在人类不老化病毒接种技术被引入约一百五十年后的现代，老人几乎消失了，癌症也成了一种少见的疾病。这些癌症中，比较知名的是骨肉瘤和白血病，以及属于内脏癌的肺癌。女性则以乳腺癌、卵巢癌、宫颈癌居多。但消化器官癌症的发病率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此这方面的研究没有取得多大的进展。

然而，大约从十年前开始，相继传出发现古怪病例的报告。患者的多个脏器同时发生癌变，癌细胞急速增殖，短时间内就能导致患者死亡。这种后来被称作突发性多脏器癌的病症并不是某种癌症转移后多发，而是各个脏器逐次发生新癌变，其癌症发生机制与已知的癌症完全不同。发病原因不明，无论进行多少次外科手术，都无法完全清除。基于同样的原因，放射治疗也对延长患者生命没有效果。

加藤太郎从医已有四十五年，在癌症治疗领域技术精湛，既可做内科诊断，也能进行外科手术，是日本共和国为数不多的癌症全科医生之一。但即便是他，在突发性多脏器癌面前也无能为力。一旦患上突发性多脏器癌，就连缓解病情都无法实现，完全治愈更是天方夜谭，只能用药物减轻疼痛，让患者尽可能平静地离世。

&ldo;真想让他把最后一部电影拍完啊。&rdo;宅间护士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

监控器的警报响了起来。

南田护士&ldo;嗖&rdo;地站起来，查看数据。&ldo;704号病房的久保先生呼叫。生命体征都没有异常，可能又是老问题。&rdo;

&ldo;我去看看。&rdo;宅间护士抹了下眼角的泪水，跑出了监控室。

加藤看着她的背影说：&ldo;老问题？&rdo;

&ldo;久保先生一到晚上精神状态就会不稳定，一个劲儿地念叨&lso;我会不会死啊，我会不会死啊&rso;，其实他只是得了胃炎。&rdo;

&ldo;没有用精神安定剂？&rdo;

&ldo;主治医生说不用。&rdo;

&ldo;谁是主治医生？&rdo;

&ldo;鸠部医生。鸠部医生说，反正他又不会死，由他闹好了。&rdo;

加藤苦笑道：&ldo;鸠部医生这话我喜欢。&rdo;

南田护士忽然瞪大了眼睛，眼神迷离，同时屏住了呼吸。装在左耳里的&ldo;超眼&rdo;的指示器不停地闪着绿光。这是紧急通信的标志。

&ldo;明白了。&rdo;她小声嘟哝道，不知不觉地将回复说了出来。她面色惨白，表明肯定发生了特别重大的情况。

&ldo;出了什么事？&rdo;

南田护士做了一个深呼吸，好让自己平静下来。&ldo;东京站内发生了爆炸。大量人员受伤，正在往这里运送。所有有空的医生都要到急救中心集合。&rdo;

&ldo;爆炸……&rdo;

&ldo;据说很可能是恐怖袭击。&rdo;

加藤呻吟道：&ldo;怎么又是恐怖袭击？对了，刚才的雷鸣莫非就是……&rdo;

&ldo;住院楼就交给宅间护士了，我们下楼去增援。&rdo;&ldo;超眼&rdo;再次闪烁起来。应该是正在同宅间护士通信。南田护士点了一下头。&ldo;那就拜托了。&rdo;看样子她们已经交代清楚了。

加藤从白大褂的口袋里取出自己的&ldo;超眼&rdo;，插进左耳，等待它自动与脑细胞连接，接通急救中心的控制台。

&ldo;我是肿瘤科的加藤。听说发生了恐怖炸弹袭击。我能帮上什么忙吗？&rdo;通过&ldo;超眼&rdo;，只需要动动念头就能传递信息，但他却真实地说出了话来。

&ldo;那就请您也来急救中心吧。受伤者有很多，医生越多越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