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波暗间花含露,
眉似春山月朦胧。
面如敷粉红芍药,
唇似丹珠玉芙蓉。
鄂罗哩琢磨来琢磨去,不觉将这几句诗念出声来。念过之后,方党不妥。若用此诗来形容牛头小女,那也太俗。嘉庆帝是不会看中那些俗气的女人的。那虎二爷可能也正是和俗女相拥太多才来强抢于她的。也就是说,牛头小女在嘉庆和虎二爷的眼中,是大别于其他的女人的。用什么来形容她呢?鄂罗哩想疼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恰当的比喻。后来,他一咬牙,目光从她脸上挪开,索性不去想了。反正,圣上是看中于她了,在圣上的眼中,她就是个美人。既然圣上有此意,那我鄂公公就该去妥善安排。这是奴才对主子的义务,也是奴才对主子的忠诚。至于牛头小女是否情愿,那好像不是我鄂公公的事情了。主意拿定,鄂罗哩有些自我陶醉起来。能讨得皇上欢心,自然不是坏事情。以前,他也曾向皇上荐过几个宫女,但皇上似乎都不满意。今天,皇上亲口称牛女为&ldo;美人&rdo;,那自己就万万不能失去这个为主子尽忠的机会。
鄂罗哩走近店门。门外的风雪,似乎毫无停歇的意思。若不是雪光反照,恐怕天早就黑下来了。偶尔路过的行人,都将头颅缩着,步履匆匆的。鄂罗哩一时很有些感慨。人活在世上,如此疲于奔命,究竟图个什么?他不敢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忙转身走回店内,来到嘉庆就寝之处,见四下无旁人,低低问守护的侍卫:&ldo;陛下醒了吗?&rdo;侍卫也尽量压低声音道:&ldo;陛下好像没醒,我们没听到什么动静。&rdo;鄂罗哩点点头,在店内独自徘徊了一阵,然后清了清嗓子,叫一个侍卫把牛头找了来。
牛头见着鄂罗哩,堆笑问道:&ldo;鄂大管家,您找我?&rdo;鄂罗哩硬是挤出几道笑纹,用很是亲热的口吻道:&ldo;哦,牛掌柜,请坐,请坐。&rdo;牛头只将一半屁股搭在板凳上。&ldo;大管家,是不是我们伺候得不够周到?&rdo;&ldo;不,不。&rdo;鄂罗哩微微摆摆手,&ldo;你的羊肉火锅,你的女儿绿酒,我们严老板都十分的满意。只不过……&rdo;牛头忙道:&ldo;大管家,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决不推辞。&rdo;&ldo;如此甚好,如此甚好。&rdo;鄂罗哩拽过一条长凳,坐在了牛头的对面。&ldo;牛掌柜的,我问你,你说,我们这位严老板,为人怎样?&rdo;&ldo;那还用说?&rdo;牛头就像是在夸自己。&ldo;爽快,仗义,正直。严老板当真算得上是世间大大的英雄。&rdo;鄂罗哩淡淡一笑:&ldo;好好,牛掌柜,我再问你,我们严老板对你如何?&rdo;牛头激动得站了起来:&ldo;严老板对我恩重如山。今生今世,我恐怕都难以对他报答一二了。只希望,他不嫌路远,常来吃我的火锅。&rdo;鄂罗哩温柔地将牛头拉坐下,咪着眼问道:&ldo;牛掌柜,你真的在想着要报答我们严老板?&rdo;牛头重重地道:&ldo;俗语说得好,有恩不报非君子。我虽不是什么君子,但我也知道有恩当报的道理。&rdo;&ldo;好,好,好!&rdo;鄂罗哩每说一个&ldo;好&rdo;字便点一下头。&ldo;牛掌柜既是如此爽快人,那我鄂某也就没有必要绕弯子了。&rdo;他凑近牛头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道:&ldo;牛掌柜的,我现在就告诉你一个报答我们严老板的法子……我们严老板,他看中了你的闺女了。&rdo;牛头一楞:&ldo;鄂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rdo;鄂罗哩道:&ldo;这意思很简单,我们严老板,他想让你的闺女陪他睡一个晚上。你听明白了吗?&rdo;&ldo;什么?&rdo;牛头又站起来,&ldo;鄂管家,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rdo;鄂罗哩再次将牛头拉坐下。&ldo;牛掌柜,不要激动嘛,有话好好说吗。你看你,刚刚还说要知恩图报,现在怎么就出尔反尔了?&rdo;牛头情急之下,一时有些口舌:&ldo;你……我小女刚刚从虎二爷那逃出,现在你又要让我把她送给你们严老板……你,你这不是……&rdo;鄂罗哩笑道:&ldo;牛掌柜,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拿虎二爷同我们的严老板相提并论呢?虎二爷是你的什么人?那是你的仇人。严老板是你的什么人?他是你的恩人。恩人和仇人,莫非是一样的吗?&rdo;&ldo;你……&rdo;牛头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对方,只得道:&ldo;但,我小女的事,是万万不可的。&rdo;鄂罗哩道:&ldo;真不可以再商量了吗?&rdo;牛头直摇头:&ldo;这事不行,其他的事都行。&rdo;鄂罗哩心里话,要不是皇上叮嘱不许泄露身份,别说你一个牛头了,就算你是狼头虎头,我也照样任意摆布你。可皇上没发话,鄂罗哩是不敢冒然动武的,弄得不好,皇上要是动了肝火,吃亏的不是他牛头,倒是我鄂某了。这样想着,鄂罗哩心中的一股怒气,又渐渐消去。他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伸到牛头的鼻跟前。&ldo;牛掌柜,认识这东西吧?这是十两黄金。你这火锅店,一年能挣这么多钱吗?&rdo;还别说,鄂罗哩的这一招还真管用。金子一拿出来,牛头的双眼便圆了起来。&ldo;鄂管家,您这是……什么意思?&rdo;鄂罗哩哼了一声道:&ldo;什么意思?意思不是明摆着的吗?只要你的女儿陪我们严老板睡一个晚上,这锭金子就是你牛掌柜的了。明白了吗?&rdo;牛头的目光像是粘在了那锭金子上。&ldo;这金儿……我女儿……可我怎么向我女儿开口呢?按理说,严老板于我家有恩,我家作出点报答也是应该的,但,小女年纪尚小,我做父亲的,怎么好对女儿说这种事呢?&rdo;鄂罗哩心中不禁暗笑。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从来遇到过什么不爱金钱的人。&ldo;牛掌柜现在好像有点想通了。本来嘛,只让自己女儿陪别人睡一个晚上,自己毫发无损,还白白得了十两黄金,何乐而不为呢?只是,牛掌柜好像很担心见了女儿不知如何开口,是不是?&rdo;&ldo;正是,正是。她毕竟是我的女儿,而我又毕竟是她的父亲,所以……&rdo;鄂罗哩轻轻松松地道:&ldo;牛掌柜不必为此事烦忧。依我看来,这事十分的简单。呶,&rdo;鄂罗哩又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金子来。你把这个送给你女儿,她不就什么都听你的了吗?&rdo;乖乖,整整二十两黄金。牛头的眼珠差点蹦出眼眶来。就算累死累活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的钱啊!说时迟,那时快,牛头双手抓过金锭,只说了句&ldo;我去找我女儿说说&rdo;便迅即没了影踪。鄂罗哩站起身,拍了拍双手,自顾笑道:&ldo;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的确是永恒不变的真理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