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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第1页）

&ldo;师傅，料不够用了！&rdo;一个年轻的后生满身流汗地跑过来，&ldo;师傅，三个炉子都点着了，风箱拉得呼呼的，徒儿估算了一下，生铁料不够用。&rdo;他一边说，一边扯起褂襟揩着脸上的汗。小伙子的胸肌、胳膊肉疙疙瘩瘩，孔武有力。他是老孙头最疼爱的一个，心眼诚实，干活卖力气。老孙头有将他招为女婿的打算。

老孙头乜斜了脚下的下脚料，说：&ldo;先打完再说，人歇炉不停。实在没法，就将库存的农具、狗链、门环都用上。&rdo;

&ldo;好喽！&rdo;小伙子转身就去忙了。屋里通红的火光亮得如同白昼。

老孙头拍完一锅烟，磕下烟灰，缠上烟草带包，往腰间一别，高声道：&ldo;从今夜起，每人多付工钱半两，顿顿加些鲜肉，另赏一两水酒。好好干。&rdo;老孙头边说边走边拍了拍正埋头拉箱的一个小徒弟的油亮的脊梁。就在这时，二位宝贝女儿，穿一身粗布衣裙端着热水，拿着汗巾款款走进来，不声不响地拧着汗巾的水，黑里透红的脸庞还有些羞答答的神色，一时放不开手脚。在平时，两个女儿连这些铁匠铺的门槛也别想踏进，可现在不同了。

&ldo;大丫，二丫快给你们哥哥擦擦汗！&rdo;老孙头一边吩咐，一边知趣地往外走，&ldo;俺去透透口气。&rdo;

徒弟们都显出会意的笑容。

滑县老安司巡检刘斌微服私访来了。这是他几十年的习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头样是：到哪座山砍哪山柴，干哪行活吃哪行饭。令人颇感费解的是，今夜正是人秋后的第一场大雨刚过，这城外的各家铁匠铺的生意出入意料地好。从东北到西南的几家铁匠铺内都是灯火通明，铁器的撞击声震耳欲聋，令他有些烦躁，凭着多年养成的职业嗅觉，直觉告诉他，这不是正常的现象。

接连察看过几家铁匠铺，得到的回答都是，刚碰天降大雨，地里被雨水浇个透，正是抓紧机会赶快播种的好时机，溜着屋里四下里望望，也都是成堆的农具坯型，找不出有甚破绽。夜风吹得他浑身颤栗，几个往日勤快的跟班的，都有些显出不耐烦的神情。可刘斌却仍然咬着上下直碰的大牙，稍不留神，一口冷气吸进去，刘斌都感到周身一阵激愣。&ldo;别他娘的磨磨蹭蹭的，都跟紧点！&rdo;刘斌把怨气发在下属身上。他想了想，说道：&ldo;找个避风的地方，都换换衣服。&rdo;

一行人悄悄地向东南这家县城最大的铁匠铺摸去，倘若是闻到了腥味岂能放过，刘斌打心眼里不甘心。估摸还有半里路的光景，刘斌就听到那阵阵急促的&ldo;叮噹&rdo;声，杂乱得很，不似一个铁锤的敲打。他急走几步，拐过前面的几丛树林，三下并做两下，就摸到老孙头的店铺前。里面的人声传出来一，清晰可闻，有男有女，似有打情骂俏声，间杂其中。&ldo;好家伙，这老孙头唱得是哪一处戏。怎么连闺女也准许助阵了，这生意不赖嘛？&rdo;

嘉庆皇帝--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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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出现门口，四下里一望，忙忙碌碌的身影中，没见着老孙头，众人回望他一眼，瞧他一身布衣的打扮，只为他是天理教派来察视打制兵器过程中的有无偷工减料的教徒，都没在意。大丫正在给一个瘦瘦的后生擦汗，嘴里还说：&ldo;看你这排骨似的身子，悠着点儿，别累得散了架。&rdo;那后生大嘴咧，谄笑道，&ldo;不会的，就是散了架，经你这么一调理不又直起来了。&rdo;一句话惹得大伙都笑起来。大丫尽管没听明白，但见大伙都笑起来，疑心这不是好话，使劲一拧，嗔怪道：&ldo;看你还耍贫嘴！&rdo;众人哄笑道：&ldo;使劲拧，掐，保证能弄出水来。&rdo;

刘斌的一双锐眼一下子就盯在散放一地的刀枪坯上，心里一惊，没来及训斥身后捂嘴偷笑的跟班，便一个箭步冲过去，指着那大堆的兵器，厉声问道：&ldo;老孙头哪去了？&rdo;环视间，猛然发现摆在桌上的一张纸上，走过去，拿起一看，不由心惊肉跳，暗道：好家伙，这不是要聚众谋反么？&ldo;来人，把这几位铁匠都扣下了。&rdo;一声断喝过后，几个跟班缓过神来，不容分辩地窜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位后生给绑了。大丫还惊呼道：&ldo;哎，你们干吗抓人啊。看不到俺们这儿在紧忙着呢？&rdo;说着一嘬小嘴，气哼哼地就蹦过来评理。

刘斌伸手从怀中掏出腰牌，只是闪了一下，说道：&ldo;老孙头呢？&rdo;

老孙头正在诧异，怎么忽然间没有声音了。别是炉子烧得急，出了问题，已经急忙赶过来，刚到门口，就听里屋有喊他的声音，这么耳熟？他不敢怠慢，一步跨进来。抬头见是老安司巡检忙上前应酬，&ldo;哟，你老怎上俺这儿来了，深更半夜的。&rdo;&ldo;少费话，&rdo;刘一抖手中的字条，&ldo;就不要讲些情面不情面的了，咱们公事公办。说！这是怎么回事？&rdo;语气充满威严。老孙头一见，立时焉拉起来，说道：&ldo;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些兵器可不是俺的，是有人代为订做的。&rdo;说着便一五一十地抖出来事情经过的全过程。边说边想，二丫和大牛呢？难道是这个小子通风报信的，对刘斌说道：&ldo;俺家二丫，你见着了？&rdo;

刘斌心道，哎，这倒提醒我了。一摇头说道：&ldo;今夜都不许离开此处，不能走了半点口风，你们继续干活。&rdo;转过头附在一个跟班的耳边交代几句，那跟班的快速地退出了房间。老孙头示意他到里屋去看看，刘斌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