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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睡下多时，巫娘子药力已散，有些醒来。见是一个面生的人一同睡着，吃了一惊，惊出一身冷汗。叫道：&ot;不好了！&ot;急坐起来，那时把害的酒意都惊散了。大叱道：&ot;你是何人？敢污良人！&ot;卜良也自有些慌张，连忙跪下讨饶道：&ot;望娘子慈悲，恕小子无礼则个。&ot;巫娘子见裤儿脱下，晓得着了道儿，口不答应，提起裤儿穿了，一头喊叫春花，一头跳下床便走。卜良恐怕有人见，不敢随来，元在房里躲着。巫娘子开了门，走出房又叫春花。春花也为起得早了，在小师父房里打盹，听得家主婆叫响，呵欠连天，走到面前。巫娘子骂道：&ot;好奴才！我在房里睡了，你怎不相伴我？&ot;巫娘子没处出气，狠狠要打，赵尼姑走来相劝。巫娘子见了赵尼姑，一发恼恨，将春花打了两掌，道：&ot;快收拾回去！&ot;春花道：&ot;还要念经。&ot;巫娘子道：&ot;多嘴奴才！谁要你管！&ot;气得面皮紫涨，也不理赵尼姑，也不说破，一径出庵，一口气同春花走到家里。开门进去，随手关了门，闷闷坐着。

定性了一回，问春花道：&ot;我记得饿了吃糕，如何在床上睡着？&ot;春花道：&ot;大娘吃了糕，呷了两口茶，便自倒在椅子上。是赵师父与小师父同扶上床去的。&ot;巫娘子道：&ot;你却在何处？&ot;春花道：&ot;大娘睡了，我肚里也饿，先吃了大娘剩的糕，后到小师父房里吃茶。有些困倦，打了一个盹，听得大娘叫，就来了。&ot;巫娘子道：&ot;你看见有甚么人走进房来？&ot;春花道：&ot;不见甚么人，无非只是师父们。&ot;巫娘子默默无言，自想睡梦中光景，有些恍惚记得，又将手模模自己阴处，见是粘粘涎涎的。叹口气道：&ot;罢了，罢了，谁想这妖尼如此好毒！把我洁净身体与这个甚么天杀的点污了，如何做得人？&ot;噙着泪眼，暗暗恼恨，欲要自尽，还想要见官人一面，割舍不下。只去对着自绣的菩萨哭告道：&ot;弟子有恨在心，望菩萨灵感报应则个。&ot;祷罢，硬硬咽咽，思想丈夫，哭了一场，没情没绪睡了，春花正自不知一个头脑。

且不说这边巫娘子烦恼。那边赵尼姑见巫娘子带着怒色，不别而行，晓得卜良着了手。走进房来，见卜良还眠在床上，把指头咬在口里，呆呆地想着光景。赵尼姑见此行径，惹起老骚，连忙骑在卜良身上道：&ot;还不谢媒人！&ot;连踳是踳蹾将起来，伸手去模他阳物。怎奈卜良方才泄得过，不能再举。老尼急了，把卜良咬了一口道：&ot;却便宜了你，倒急煞了我！&ot;卜良道：&ot;感恩不尽，夜间尽情陪你罢，况且还要替你商量个后计。&ot;赵尼姑道：&ot;你说只要尝滋昧，又有甚么后计？&ot;卜良道：&ot;既得陇，复望蜀，人之常情。既尝着滋味，如何还好罢得？方才是勉强的，毕竟得他欢欢喜喜，自情自愿往来，方为有趣。&ot;赵尼姑道：&ot;你好不知足！方才强做了他，他一天怒气，别也不别去了。不知他心下如何，怎好又想后会？直等再看个机会，他与我愿不断往来，就有商量了。&ot;卜良道：&ot;也是，也是。全仗神机妙算。&ot;是夜卜良感激老尼，要奉承他欢喜，躲在庵中，与他纵其淫乐，不在话下。

却说贾秀才在书馆中，是夜得其一梦。梦见身在家馆中，一个白衣妇人走人门来，正要上前问他，见他竟进房里。秀才大踏步赶来，却走在壁间挂的绣观音轴上去了，秀才抬头看时，上面有几行字。仔细看了，从头念去，上写道：

口里来的口里去，报仇雪耻在徒弟。

念罢，掇转身来，见他娘子拜在地下。他一把扯起，撒然惊觉。自想道：&ot;此梦难解，莫不娘子身上有些疾病事故，观音显灵相示？&ot;次日就别了主人家，离了馆门，一路上来，详解梦语不出，心下忧疑。到得家中叫门，春花出来开了。贾秀才便问：&ot;娘子何在？&ot;春花道：&ot;大娘不起来，还眠在床上。&ot;秀才道：&ot;这早晚如何不起来？&ot;春花道：&ot;大娘有些不快活，口口叫着官人啼哭哩！&ot;秀才见说，慌忙走进房来。只见巫娘子望见官人来了，一毂辘跳将起来。秀才看时，但见蓬头垢面，两眼通红。走起来，一头哭，一头扑地拜在地上。秀才吃了一惊道：&ot;如何作此模样？&ot;一手扶起来。巫娘子道：&ot;官人与奴做主则个。&ot;秀才道：&ot;是谁人欺负你？&ot;巫娘子打发丫头灶下烧茶做饭去了，便哭诉道：&ot;奴与官人匹配以来，并无半句口面，半点差池。今有大罪在身，只欠一死。只等你来，说个明白，替奴做主，死也暝目。&ot;秀才道：&ot;有何事故，说这等不祥的话？&ot;巫娘子便把赵尼姑如何骗他到庵念经，如何哄他吃糕软醉，如何叫人乘醉奸他说了，又哭倒在地。

秀才听罢，毛发倒竖起来，喊道：&ot;有这等异事！&ot;便问道：&ot;你晓得那个是何人？&ot;娘子道：&ot;我那晓得？&ot;秀才把床头剑拔出来，在桌上一击道：&ot;不杀尽此辈，何以为人！但只是既不晓得其人，若不精细，必有漏脱。还要想出计较来。&ot;娘子道：&ot;奴告诉官人已过。奴事已毕，借官人手中剑来，即此就死，更无别话。&ot;秀才道：&ot;不要短见，此非娘子自肯失身。这里所遭不幸，娘子立志自明。今若轻身一死，有许多不便。&ot;娘子道：&ot;有甚不便，也顾不得了。&ot;秀才道：&ot;你死了，你娘家与外人都要问缘故。若说了出来，你落得死了，丑名难免，仰且我前程罢了。若不说出来，你家里族人又不肯干休于我，我自身也理不直，冤仇何时而报？&ot;娘子道：&ot;若要奴身不死，除非妖尼、奸贼多死得在我眼里，还可忍耻偷生。&ot;秀才想了一会道：&ot;你当时被骗之后见了赵尼，如何说了？&ot;娘子道：&ot;奴着了气，一径回来了，不与他开口。&ot;秀才道：&ot;既然如此，此仇不可明报。若明报了，须动官司口舌，毕竟难掩真情。人口喧传，把清名点污。我今心思一计，要报得无些痕迹，一个也走不脱方妙。&ot;低头一想，忽然道：&ot;有了，有了。此计正合着观世音梦中之言。妙！妙！&ot;娘子道：&ot;计将安出？&ot;秀才道：&ot;娘子，你要明你心事，报你冤仇，须一一从我。若不肯依我，仇也报不成，心事也不得明白。&ot;娘子道：&ot;官人主见，奴怎敢不依？只是要做得停当便好。&ot;秀才道：&ot;赵尼姑面前，既是不曾说破，不曾相争，他只道你一时含羞来了，妇人水性，未必不动心。你今反要去赚得赵尼姑来，便有妙计。&ot;附耳低言庄如此如此，这般这般，&ot;此乃万全胜算。&ot;巫娘子道：&ot;计较虽好，只是羞人。今要报仇，说不得了。&ot;夫妻计议已定。

明日，秀才藏在后门静处。巫娘子便叫春花到庵中去请赵尼姑来说话。赵尼姑见了春花，又见说请他，便暗道：&ot;这雌儿想是尝着甜头，熬不过，转了风也。&ot;摇摇摆摆，同春花飞也似来了。赵尼姑见了巫娘子，便道：&ot;日前得罪了大娘，又且简慢了，休要见怪！&ot;巫娘子叫春花走开了，捏着赵尼姑的手轻问道：&ot;前日那个是甚么人？&ot;赵尼姑见有些意思，就低低道：&ot;是此间极风流底卜大郎，叫做卜良，有情有趣，少年女娘见了，无有不喜欢他的。他慕大娘标致得紧，日夜来拜求我。我怜他一点诚心，难打发他，又见大娘孤单在家，未免清冷。少年时节便相处着个把，也不虚度了青春。故此做成这事。那家猫儿不吃荤？多在我老人家肚里。大娘不要认真，落得便快活快活。等那个人菩萨也似敬你，宝贝也似待你，有何不可？&ot;巫娘子道：&ot;只是该与我熟商量，不该做作我。而今事已如此，不必说了。&ot;赵尼姑道：&ot;你又不曾认得他，若明说，你怎么肯？今已是一番过了，落得图个长往来好。&ot;巫娘子道：&ot;枉出丑了一番，不曾看得明白，模样如何？情性如何？既然爱我，你叫他到我家再会会看。果然人物好，便许他暗地往来也使得。&ot;赵尼姑暗道中了机谋，不胜之喜，并无一些疑心。便道：&ot;大娘果然如此，老身今夜就叫他来便了。这个人物尽着看，是好的。&ot;巫娘子道：&ot;点上灯时，我就自在门内等他，咳嗽为号，领他进房。&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