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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第1页）

赛儿就到后堂，叫请史知县、徐典史出来，说道：&ot;本府知府是你至亲，你可与我写封书。只说这县小，我在这里安身不得，要过东去打汶上县，必由府里经过。恐有疏虞，特着徐典史领三百名兵快，协同防守。你若替我写了，我自厚赠盘缠，连你家眷同送回去。&ot;知县初时不肯，被赛儿逼勒不过，只得写了书。赛儿就叫兵房吏做角公文，把这私书都封在文书里，封筒上用个印信。仍送知县、典史软监在衙里。

赛儿自来调方大、康昭、马效良、戴德如四员饶将，各领三千人马，连夜悄悄的到青州曼草坡，听侯炮响，都到青州府东门策应。又寻一个象徐典史的小卒，着上徐典史的纱帽圆领，等侯赛儿。又留一班投顺的好汉，协同正寅守着莱阳县，自选三百精壮兵快，并董天然、王小玉二人，指挥郑贯四名，各与酒饭了。赛儿全装披挂，骑上马，领着人马，连夜起行。行了一夜，来到青州府东门时，东方才动，城门也还未开。赛儿就叫人拿着这角文书朝城上说：&ot;我们是莱阳县差捕衙里来下文书的。&ot;守门军就放下篮来，把文书吊上去。又晓得是徐典史，慌忙拿这文书径到府里来。正值知府温章坐衙，就跪过去呈上文书。温知府拆开文书看见印信、图书都是真的，并不疑忌。就与递文书军说：&ot;先放徐典史进来，兵快人等且住着在城外。&ot;守门军领知府钧语，往来开门，说道：&ot;大爷只叫放徐老爹进城，其余且不要入去。&ot;赛儿叫人答应说：&ot;我们走了一夜，才到得这里，肚饥了，如何不进城去寻些吃？&ot;三百人一齐都跄入门里去，五六个人怎生拦得住？一搅入得门，就叫人把住城门。一声炮响，那曼草坡的人马都趱入府里来，填街塞巷。赛儿领着这三百人，真个是疾雷不及掩耳，杀入府里来。知府还不晓得，坐在堂上等徐典史。见势头不好，正待起身要走，被方大赶上，望着温知府一刀，连肩砍着，一交跌倒在地下挣命。又复一刀，就割下头来，提在手里。叫道：&ot;不要乱动！&ot;惊得两廊门隶人等，尿流屁滚，都来跪下。康昭一伙人打入知府衙里来，只获得两个美妾，家人并媳妇共八名。同知、通判都越墙走了。赛儿就挂出安民榜子，不许诸色人等抢掳人口财物，开仓赈济，招兵买马，随行军官兵将都随功升赏。莱阳知县、典史不负前言，连他家眷放了还乡，俱各抱头鼠窜而去，不在话下。

只见指挥王宪押两个美貌女子，一个十八九岁的后生。这个后生，比这两个女子更又标致，献与赛儿。赛儿问王宪道：&ot;那里得来的？&ot;王宪禀道：&ot;在孝顺街绒线铺里萧家得来的。这两个女子，大的叫做春芳，小的叫做惜惜，这小厮叫做萧韶。三个是姐妹兄弟。&ot;赛儿就将这大的赏与王宪做妻子，看上了萧韶，欢喜倒要偷他。与萧韶道：&ot;你姐妹两个，只在我身边服事，我自看待你。&ot;赛儿又把知府衙里的两个美妾紫兰、香娇配与董天然、王小玉。赛儿也自叫萧韶去宿歇。说这萧韶正是妙年好头上，带些惧怕，夜里尽力奉承赛儿，只要赛儿欢喜，赛儿得意非常。两个打得热了，一步也离不得萧韶，那用记挂何正寅？

且说府里有个首领官周经历，叫做周雄。当时逃出府，家眷都被赛儿软监在府里。周经历躲了几日，没做道理处，要保全老小，只得假意来投顺赛儿。见赛儿下个礼，说道：&ot;小官原是本府经历，自从奶奶得了莱阳县、青州府，爱军惜民，人心悦服，必成大事。经历去暗投明，家眷俱蒙奶奶不杀之恩，周某自当倾心竭力，图效犬马。&ot;赛儿见他说家眷在府里，十分疑也只有五六分，就与周经历商议守青州府并取旁县的事务。周经历说：&ot;这府上倚滕县，下通临海卫，两处为青府门户，若取不得滕县与这卫，就如没了门户的一般，这府如何守得住？实不相瞒，这滕县许知县是经历姑表兄弟，经历去，必然说他来降。若说得这滕县下了，这临海卫就如没了一臂一般，他如何支撑得住？&ot;赛儿说：&ot;若得如此，事成与你同享富贵。家眷我自好好的供养在这里，不须记挂。&ot;周经历说道：&ot;事不宜迟，恐他那里做了手脚。&ot;赛儿忙拔几个伴当，一匹好马，就送周经历起身。

周经历来到滕县见了许知县。知县吃一惊说：&ot;老兄如何走得脱，来到这里？&ot;周经历将假意投顺赛儿，赛儿使来说降的话，说了一遍。许知县回话道：&ot;我与你虽是假意投顺，朝廷知道，不是等闲的事。&ot;周经历道：&ot;我们一面去约临海卫戴指挥同降，一面申闻各该抚按上司，计取赛儿。日后复了地方，有何不可？&ot;许知县忙使人去请戴指挥来见周经历，三个商议伪降计策定了。许知县又说：&ot;我们先备些金花表礼羊酒去贺，说&039;离不得地方，恐有疏失。&039;&ot;周经历领着一行拿礼物的人来见赛儿，递上降书。赛儿接着降书看了，受了礼物，伪升许知县为知府，戴指挥做都指挥，仍着二人各照旧守着地方。戴指挥见了这伪升的文书，就来见许知县说：&ot;赛儿必然疑忌我们，故用阳施阴夺的计策。&ot;许知县说道：&ot;贵卫有一班女乐，小侑儿，不若送去与赛儿做谢礼，就做我们里应外合的眼目。&ot;戴指挥说：&ot;极妙！&ot;就回衙里叫出女使王娇莲，小侑头儿陈鹦儿来，说：&ot;你二人是我心腹，我欲送你们到府里去，做个反间细作，若得成功，升赏我都不要，你们自去享用富贵。&ot;二人都欢喜应允了。戴指挥又做些好锦绣鲜明衣服、乐器，县、卫各差两个人送这两班人来献与赛儿。且看这歌童舞女如何？诗云：

舞袖香茵第一春，清歌宛转貌趁群。

剑霜飞处人星散，不见当年劝酒人。

赛儿见人物标致，衣服齐整，心中欢喜；都受了，留在衙里。每日吹弹歌舞取乐。

且说赛儿与正寅相别半年有余，时值冬尽年残，正寅欲要送年礼物与赛儿，就买些奇异吃食，蜀锦文葛，金银珍宝，装做一二十小车，差孟清同车脚人等送到府里来。世间事最巧，也是正寅合该如此。两月前正寅要去奸宿一女子，这女子苦苦不从，自缢死了。怪孟清说&ot;是唐奶奶起手的，不可背本，万一知道，必然见怪。&ot;谏得激切，把孟清一顿打得几死，却不料孟清仇恨在心里。孟清领着这车从来到府里见赛儿。赛儿一见孟清，就如见了自家里人一般，叫进衙里去安歇。孟清又见董天然等都有好妻子，又有钱财，自思道：&ot;我们一同起手的人，他两个有造化，落在这里，我如何能勾也同来这里受用？&ot;自思量道：&ot;何不将正寅在县里的所为，说他一番？倘或赛儿欢喜，就留在衙里，也不见得。&ot;到晚，赛儿退了堂来到衙里，乘间叫过孟清，问正寅的事。孟清只不做声。赛儿心疑，越问得紧，孟清越不做声。问不过，只得哭将起来。赛儿就说道：&ot;不要哭。必然在那里吃亏了，实对我说，我也不打发你去了。&ot;孟请假意口里咒着道：&ot;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爷爷在县里，每夜挨去排门轮要两个好妇人好女子，送在衙里歇。标致得紧的，多歇儿日；上不中意的，一夜就打发出来。又娶了个卖唱的妇人李文云，时常乘醉打死人，每日又要轮坊的一百两坐堂银子。百姓愁怨思乱，只怕奶奶这里不敢。两月前，蒋监生有个女子，果然生得美貌，爷爷要奸宿他，那女子不从，逼迫不过，自缢死了。小人说：&039;奶奶怎生看取我们！别得半年，做出这勾当来，这地方如何守得住？&039;怪小人说，将小人来吊起，打得几死，半月扒不起来。&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