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因为他期望从你身上得到的是别的东西。&rdo;
&ldo;要是我不惹他喜欢,那是他的事;再说,我理解他已经有过像罗莎那样的姑娘,难呀。我请你相信我根本无所谓。只是不要老是缠着我说他爱上了我。&rdo;纳迪娜声音越说越激动。我一耸肩膀。
&ldo;你愿意怎么干,你就怎么干好了!&rdo;我说,&ldo;我任你自由,你还有什么要求?&rdo;
她轻轻咳了一声,当她惶恐不安的时候往往这副样子。&ldo;亨利和我之间只不过是一起玩玩。回来后就分手。&rdo;
&ldo;坦率地说,纳迪娜,你真这么想?&rdo;
&ldo;真的,我真这么想。&rdo;她过分自信地回答道。
&ldo;可等你跟亨利呆了一个月以后,你就会迷上他的。&rdo;
&ldo;绝对不会。&rdo;她的两只眸子里又闪现出挑衅的目光:&ldo;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昨天跟他睡觉了。可我根本不把这当作一回事。&rdo;
我移开了眼睛,我实在不愿知道。我没有表露出窘迫的样子,说道:&ldo;这不说明问题。我有十分把握,等你们回来后,你一定会想抓住他不松手,可是他肯定不乐意。&rdo;
&ldo;到时瞧吧。&rdo;她说。
&ldo;啊!你承认了,你希望抓住他不放。可你错了,目前他所希望的,是获得他的自由。&rdo;
&ldo;这就要赌一场了:我觉得这挺好玩的。&rdo;
&ldo;盘算、耍手腕、窥伺、等待,你觉得这好玩!可你连爱都不爱他!&rdo;
&ldo;也许我是不爱他。&rdo;她说,&ldo;可我需要他。&rdo;
她朝壁炉里扔了一大把纸团。
&ldo;跟他在一起,我能生活下去,你理解吗?&rdo;
&ldo;要生活下去,用不着任何人。&rdo;我不快地说。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ldo;你把这就叫做生活!说实在的,我可怜的妈妈,你以为你过的是生活?跟爸爸一谈就是半天,剩下的半天跟那些疯疯癫癫的人打交道,你说这就叫生活!&rdo;她站起身子,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用激怒的声音继续说道:&ldo;我有时也免不了干蠢事,这我不说。可我宁愿在窑子里了却一生,也不肯戴着冰冷的山羊皮手套,独自逍遥地过日子:你那双手套,总也不脱。你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给人出主意,可你对人到底有何了解?我完全可以肯定,你从没有用镜子照照自己,从来没有做过噩梦。&rdo;
每当她理亏或对自己感到怀疑时,她总是采取这种对我进行攻击的策略;我没有答理一声,她朝房门走去。跨到门口时,她猛地止步,声音较为平静地问道:
&ldo;你等会儿来跟我们一起喝杯茶好吗?&rdo;
&ldo;你到时喊我一声就是了。&rdo;
我站起身,点了一支烟。我能怎么办?我再也不敢过问什么了。当她开始寻觅迪埃戈,继而到处厮混、躲避迪埃戈时,我曾试图插手;可是,纳迪娜突然发现了不幸,打击太猛烈了,她因此而愤恨、绝望,陷入歧途,越走越远,再也无法控制住她,只要我设法跟她谈谈,她马上就堵起耳朵,大喊大叫地逃出家门,直到拂晓时才回家。在我的一再要求之下,罗贝尔才开始开导她,那天晚上,她没有出门去找那位美国上尉,一直关在自己的卧室里。可第二天,她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句话:&ldo;我走了。&rdo;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又是一夜过去了。罗贝尔四处找她,我在家中焦急地等待。多么可怕的等待!清晨4时许,蒙巴纳斯的一位酒吧招待打来了电话。我赶去后,发现纳迪娜躺在酒吧的一张长凳上,醉得不省人事,一只眼睛又青又肿。&ldo;就由她去吧,千万不能跟她对着干。&rdo;罗贝尔劝我说。我别无选择。倘若我继续再对抗下去,纳迪娜说不定会开始忌恨我,故意嘲弄我。可是她心里明白,我让步是违心的,实际上是在责备她:她因此对我耿耿于怀。也许她没有全错,要是我当初给她更多的爱,我们俩的关系可能不至于像今天的这个样子:也许我能有办法不让她过这种为我所指责的生活。我久久地伫立着,双眼望着火苗,心里反复说道:&ldo;我爱她爱得不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