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去机场接您。&rdo;
&ldo;一言为定。明天见。&rdo;
一阵沉默。我终于又听到了三个月前对我说过的那个声音:&ldo;再来吧。&rdo;这声音又在说:
&ldo;安娜!我与您再次见面多么幸福!&rdo;
&ldo;我也一样幸福。明天见。&rdo;
这是他的声音,这确确实实是我记忆中的他,他没有把我忘却,在他的身旁,我将像冬日里一样感到温暖。突然,我为菲利普回答&ldo;不行&rdo;而感到高兴。一切都将十分简单。在灯光柔和的酒吧交谈片刻之后,他就会对我说:&ldo;到我家去休息吧。&rdo;我们将紧挨着坐在墨西哥毯子上,我将乖乖地听着夏尔&iddot;特莱纳的唱片,布洛甘会把我搂到他的怀里。这肯定谈不上多么了不起的一夜,但他会因此而感到幸福,我对此深信不疑,这也就使我满足了。我上床睡觉,想到有一位男子正等待着我,要把我紧紧地贴在他的心间,我心里是多么激动。
他没有等着我,大厅里空无一人。&ldo;一开始就不顺利,&rdo;我边想边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我明显感到慌乱,忧虑不安地责备自己处事不慎。&ldo;我到底要不要给布洛甘打电话?&rdo;我独自玩儿开了这个游戏,贸然投入了一桩鲁莽的事中,能否有结果,不再取决于我。我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乖乖地跟随着这钟盘上那指针的运动,可是那指针却不往前移动。这种被动的境况令我感到害怕,我极力安慰着自己。不管怎样,如果这事没有好的结果,那我可以找到借口明天就回到纽约去。无论如何,一个星期后事情就会彻底了结:我将又平平安安地过我的日子,宽大为怀地向我那些或迷人或荒唐的往事微笑。不安的心情平静了下来。我细细察看所有安全门,保证不会遇到任何不测,然后打开了提包,寻找记事本上布洛甘的电话号码。我抬起头,发现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正冲着我淡淡地微笑。我惊骇不安,以为是在世界的彼端遇见了他的幽灵。&ldo;怎么样?好吗?&rdo;他用那糟得可怕的法语问道。我站起身子。他比他的照片上显得更瘦削些,可两只眼睛更加炯炯有神。&ldo;还好。&rdo;
他一直挂着微笑,把嘴巴凑到我的唇间。当着众人的面亲吻,我感到很不自在,这一吻在布洛甘的下巴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嘴印。&ldo;看您脸上被弄得红红的。&rdo;我说道,随手用我的手绢给他擦拭红印,并补充道:&ldo;我9点钟就到了。&rdo;
&ldo;噢!&rdo;他以责备的口吻说道,仿佛是冲着我来的:&ldo;他们在电话上告诉我头班机10点着陆。&rdo;
&ldo;他们搞错了。&rdo;
&ldo;他们从来就不会错。&rdo;
&ldo;反正已在这儿了。&rdo;
&ldo;您是在这儿了。&rdo;他退让着。他坐了下来,我也跟着坐下。9点20分。他推迟了二十分钟,也提前了四十分钟。他身着一套漂亮的法兰绒西服,系着洁白的领带。我隐隐约约地看到他站立在镜子前,惴惴不安地一心想为我打扮得体面些,笨拙地照着镜子,用既得意又困惑的目光询问着镜中的身影。他焦虑不安地直盯着挂钟,而我心里已经暗暗地等待着他!我朝他莞尔一笑:
&ldo;我们可不要一个上午都呆在这里。&rdo;
&ldo;不。&rdo;他说道。他思索了片刻说:&ldo;我们去动物园,您愿意吗?&rdo;
&ldo;去动物园?&rdo;
&ldo;离这儿很近。&rdo;
&ldo;我们去那儿干什么?&rdo;
&ldo;我们去看动物,它们也可以看我们。&rdo;
&ldo;我来这儿可不是让你们那些动物看的。&rdo;我站起身。&ldo;咱们还是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可以喝杯咖啡,吃点三明治,就我们俩,您望着我,我看着您吧。&rdo;
他也站了起来:&ldo;这是个主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