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们想把我怎么样?&rdo;
她又蹲在炉前,她脸上泪水汪汪,鼻涕直流。她把手稿和一些信件扔入火中。我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她恐怖地拼命摇晃。
&ldo;松开我。&rdo;
&ldo;波尔,你跟我马上一起去找个医生。你在变疯了。&rdo;
&ldo;走吧,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你。滚吧。&rdo;
她站了起来,开始嚷叫道:&ldo;你们滚。&rdo;
她看样子又要乱喊乱叫。我连忙向门口走去,和克洛蒂出了门。
克洛蒂给波尔的妹妹发了电报,我给马德吕斯打了电话,请他出出主意,然后我又给亨利发了一封短信。晚上,我们正在吃晚餐,忽然响起了一阵门铃声,我们惊了一跳。纳迪娜向大门奔去。只见一个年轻小伙子,给我递过一张纸片。&ldo;是马勒伊小姐的信。我是女门房的侄子。&rdo;他自我介绍着。我高声地念了起来:&ldo;我不恨你,我等着你,我等着,赶快来吧。&rdo;
&ldo;你不会去吧?&rdo;纳迪娜说。
&ldo;当然要去。&rdo;
&ldo;去也无济于事。&rdo;
&ldo;谁知道。&rdo;
&ldo;可她很危险。&rdo;纳迪娜说,&ldo;行。&rdo;她补充道:&ldo;如果你要去,我陪你。&rdo;
&ldo;还是我陪着去。&rdo;罗贝尔说,&ldo;纳迪娜言之有理,最好还是两个人去。&rdo;
我表示反对,可有气无力。
&ldo;要两个人去,波尔准会觉得很怪。&rdo;
&ldo;她觉得怪的事情多着呢。&rdo;
实际上,当我重又来到这个疯狂的人的家门前,重又登上铺着满是窟窿的地毯的楼梯时,我为罗贝尔跟我在一起感到无比幸福。门上的那张纸不见了。波尔没有把手伸给我们,可她的神情是清醒的,她客气地一招手。
&ldo;请进吧。&rdo;
我憋不住险些喊出声来:所有镜子全都砸碎了,地毯上满是玻璃碎片,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焦布味。&ldo;是这么回事儿,&rdo;波尔声音庄重地说,&ldo;我想感谢你们。&rdo;她给我们指了指座椅:&ldo;我想感谢你们大家,因为我现在终于明白了。&rdo;
她声音显得诚挚,可她送给我们的微笑却扭曲了她的双唇,仿佛她那两片嘴唇再也不听她的使唤似的。
&ldo;你不用感谢我。&rdo;我说,&ldo;我什么也没有做。&rdo;
&ldo;别撒谎了。&rdo;她说,&ldo;你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好,我承认。可不该对我撒谎。&rdo;她细细打量着我:&ldo;是对我好,对吗?&rdo;
&ldo;对。&rdo;我说。
&ldo;对,我也知道。我活该受这种折磨,你们让我受折磨是对的。我感谢你们使我终于正视自己。可现在,必须给我出个主意:我该吃颗氢氰酸还是应该尽量赎罪?&rdo;
&ldo;不要吃氢氰酸。&rdo;罗贝尔说。
&ldo;行。那我该怎么生活下去?&rdo;
&ldo;你首先吃颗镇静药,好好睡觉。&rdo;我说,&ldo;你已经挺不住了。&rdo;
&ldo;我再也不愿顾及自己了。&rdo;她口气激烈地说,&ldo;我过去考虑自己太多了,别给我出这种馊主意。&rdo;
她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她时刻就会昏厥过去。只有先等着,然后再设法把她安顿到床上去,给她吃两片药。我环顾四周。她手边真的有氢氰酸吗?我想起了1940年她给我看过一小瓶灰蓝色的东西,说是&ldo;偶然&rdo;搞到的毒药。那只小瓶也许就在她的包里。我不敢去碰那只包。我的目光又投到波尔身上。她的下颌耷拉着,脸上的线条全都已经下垂,这样的面孔我见的多了。可波尔,她不是病人,她是我的好友,见她这副样子,让我心里好不难受。她强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