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有个见证人,我特意带上某单位一位从事宣传工作的小张。晚上,孙执意要到附近的一家川菜酒楼,抢先点了好几个价格昂贵的菜,并要了一瓶好酒。我暗暗叫苦,因为午餐我想结账时,早被他抢着付账了,晚上我本来想回请他一次,也算两清。谁料这个能吃又能喝的教导员,又点了五六个菜,还有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看来这顿晚饭我得大出血了。大概是因为有陌生人在一边,他再也不像午餐那样谈稿子的事了,而是一个劲儿地请我和小张喝酒吃菜,他自己则不时地吞云吐雾,一边海阔天空一气神侃。他一会儿说自己工作是多么努力,平时是多么优秀能干;一会儿又说,如果不是受那次&ldo;暴力取证事件&rdo;的影响,他此时肯定是县公安局的纪委书记了,还说他是被领导利用了,做了人家的替罪羊。同时,还多次替因为此事刚被免职不久的原局长马文华连连叫冤,说他是一位多么廉洁奉公的好领导,平时与自己的关系非常好,如果他还在职,自己目前肯定得到重任了。
说到这儿,孙几次要求我最好能帮忙从北京高层找关系,好让马能官复原职。为了表示诚心,孙又当着我们的面给那个马局长打电话,先是他用家乡话叽哩呱拉地说了20多分钟,然后又将手机递给我,让我安慰一下他的老领导,还说只要我能帮忙从中央找到关系让他复位,他们可以出100万元。对这个马局长的大名,我早从有关报道中获知,更从灌云多名喊冤的群众中知道了他的为官之道。此时我正好能从他的口中探听到更多的新闻内幕。
马的声音显得很苍老,他也一再在电话里头连连喊冤,说那事(暴力取证之事)根本与他无关,但没想到把他搞下来了!他气呼呼地说:这都是那个副局长廖&tis;&tis;和政委宋&tis;&tis;等人搞的鬼……他也像孙一样迫不及待地希望我能帮助他官复原职。为了获取有力的证据,我也悄悄地对这次孙所说的话及马的电话都进行了录音。
饭后,当孙得知我还要接一位来自北戴河的朋友后,当即表示要为我的这位朋友买单。他在通州宾馆开了房间。
当我的朋友来到通县时,已是夜晚11时许了,孙赶紧又用他的警官证开了房间。来人叫沈淑萍,是北戴河医院的一位医务人员,也是另一宗案件中的受害者,有关她的诉讼故事,在后面的有关章节中将作专门的介绍。沈姐这次来京又是为官司的事。每次来京,她都要来找我反映官司的进展情况。为了替她节约经费,我都想法帮她找住的地方。
在我和沈姐谈话时,孙恒俊显得很忙碌,进进出出,不停地用手机与家乡人通话。
也是这天夜里,孙趁我不备,偷偷从我的包里偷走了那份打印稿,那情景颇有点蒋干盗书的味道。
第十二章我与灌云治安教导员的较量下岗女工的血泪控诉(6)
第二天,我因有事而离开,孙趁此机会与沈姐不停地套近乎。中午时分,他突然来电告诉我,他想到城里面去住,说这儿的宾馆档次太低,他夜晚睡不好。然后,劝沈姐一起赶往金台路的一家档次较高的招待所休息。
看到我没有表态,孙恒俊又在这家招待所里请求我们不要发稿,还说他愿意花钱消灾,并小心翼翼地询问我,秦雪他们家为告他花了多少钱。我早就了解到,孙的所作所为令李红身心受到极大的摧残,更使她和秦雪经济上遭受到巨大损失,事后孙根本就不肯赔偿一分钱。我决定&ldo;钓鱼&rdo;,并决定用早就与秦雪他们商量好的一番话来&ldo;钓&rdo;他,这既能多掌握此君的一份罪证,说不定又能促使孙对秦雪他们的损失进行一定的赔偿。我故意说道:他们家为了与你们打了这场官司花了20多万元,你们不早就说想用钱私了吗?为什么不赔人家钱?随后,我又说,你得把秦雪家的损失给他,我们再考虑其他的事。他听到我开口,当即兴奋地表示:愿意马上把钱交给我。我当即拒绝道:这是你们和当事人之间的事,你们当面交给当事人。
后来,孙说,局里让郝明军明军送钱过来。又说,他可以送我一部小车,让我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以后他当了公安局长一定感谢我。
我把有关情况告诉了秦雪。他们要我多个心眼:这个孙恒俊不是一般的狡猾,更是个诡计多端的家伙。他这次来京的目的太明显了。
当天下午,孙恒俊哭丧着脸说:局领导说这笔钱不愿出,应由我本人出,可我没有这么多钱。石记者,你要相信我,我可真是被人诬告陷害的呀?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不要发那篇稿子,让那几位记者一起帮帮我吧……说着,说着,他竟然扑嗵一声跪在我面前,声泪俱下地哀求我帮忙做秦雪家的工作,不要告他了,他可以赔偿一切损失,还说愿意送给我一部小车,送给我几十万元钱。当他从包里掏出一厚叠现金要求我收下时,被我婉言拒绝。
看到这样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跪倒在我的面前,我也被弄得手忙脚乱,我决定结束这场&ldo;游戏&rdo;。孙跪在我面前哭着向我请情的一幕正好被刚推门进来的沈姐看到。
见我的工作不好做,孙背着我竟又做起沈姐的工作来,他企图通过沈姐来说服我。以至不明真相的沈姐多次对我说:你就不要管这事了吧,看到他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样子,我早就心软了……
我说:要是我真的收下他的钱,不发出那篇报道,我又怎么对得起那些信赖我的受害者呢?
就在沈姐办好事离京回家时,孙一副好客的样子,一定要打车送沈姐到北京站,后见沈姐坚决不同意,他就又将她送到了附近的一个地铁口。趁我不在,孙硬塞给沈姐几千元钱,但被沈姐婉言谢绝了。尽管如此,孙并不死心,最后还是趁沈姐下车之际,偷偷地又塞了1000元现金到沈姐的包里。当天夜里,沈姐回到北戴河家中后才发现。第二天,沈当即将那1000元钱通过邮局从北戴河寄给了灌云县公安局孙的单位,并把有关凭证保存了下来。这位善良的大姐直到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孙恒俊这是在收买她,企图让她在我的面前帮他说话!她这才明白,这位在记者面前跪地求饶并痛哭流涕的治安大队教导员实在不是省油的灯。沈姐不由为我的安全担心起来:这家伙表面看起来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对待老百姓是这么心狠手辣,你可要小心啊!
是的,这个诡计多端而又心怀鬼胎的孙恒俊绝非等闲之辈,他既能在我的面前下跪作揖流鳄鱼眼泪,亦能转过身去从背后来一枪。其实,早在与这个孙恒俊刚见面的当天下午,我就发觉他经常对我说话进行偷偷录音,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家伙也许没想到,随身携带采访机的我当即也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他要求我帮忙与中央党校为他找进修指标,帮助原公安局马局长说情,愿花100万元帮助老上级官复原职;他编造多种谎言中伤当事人秦雪一家是如何如何的坏、秦和调查他的市检察院的胡主任之间如何如何的有暧昧关系,以及现任的魏局长是如何不理他的&ldo;茬&rdo;而&ldo;排挤&rdo;他,他愿送记者小车和大笔钱,等等的原话,我都悄悄地进行了录音,以防他翻脸不认账。在他离京前,尽管他再三推托,我坚持扔下500元钱,以低他的招待费。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孙恒俊见收买我不成,离京后立即变得判若两人,不但对我四处控告,还说他回去后,我曾多次打过他的手机要钱,云云。当他得知我将他进京企图行贿记者的丑行向连云港市检察院报告后,这家伙又赶紧炮制了一大堆所谓的事实与理由为自己辩护,并一口咬定是我为了向他索要钱财而叫他来京的,同时还诬称我企图敲诈勒索他……
第十二章我与灌云治安教导员的较量打黑警察携枪进京上访(1)
其实,说起来,孙恒俊之所能如此长期嚣张,除了其身后有特殊的保护伞外,更与他工作和生活的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
灌云县公安局部分人员违法违纪知多少?这不仅躲避不了当地广大人民群众的眼睛,更避不开公安局内部多数的富有正义良知的公安干警。2002年秋,在耳闻目睹了自己供职的公安局有关人员在暴力取证案件的所作所为之后,灌云县公安局副主任科员刘金杭在沉思之余,撰写了一篇《刑讯逼供成风&ldo;爱民&rdo;传统丢尽‐‐对干警刑讯逼供致伤少女案的调查与思考》文章。
正因为这篇文章,刘金杭得罪了原局长马文华、副局长廖某等人。2003年9月3日,他突然因为几年前的一宗案子,被灌云县法院以&ldo;徇私枉法罪&rdo;和&ldo;受贿罪&rdo;被判刑入狱6年,二审改判为5年6个月。一些知情的警官纷纷为他打抱不平说:这两个罪名根本站不住脚,只不过是人强加给他的。
对于灌云县公安局部分人员的行为极为愤慨并斗胆举报的,还有一位打黑刑警曹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