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松山一角,道后温泉前小小的商店街里。
对陈列在店面外的招财猫按着快门,更换相纸时察觉来自身旁的视线。站着一位五十出头的男性,戴大框眼镜,中等身高,有些瘦弱。深灰蓝色的外套和蓝色围巾。——过去数个月后,难免记忆松动,不断地挠头:也许是驼色围巾?
和奥田先生的相遇。
我停下动作,朝当时还不知道名字的奥田先生笑了笑,点点头。
于是他开口对我说话:“来旅行的?”
“啊,嗯,是的。”
“从哪里来的呢?”
“中国,从上海来的。”
“哦?上海啊?‘侬好’!”
他突然冒出一句上海话,让我很吃惊,看出我的心理,他大声笑起来:“我学过!”指着路的另一头,“那里,通往某某寺,”看我没明白,他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本子和笔,在上面写下寺的名字,然后画出两条直线说,“在通往那间寺前的路上,以前住过一个上海人,对,也是从上海来的,是他教我的上海话。”
“啊是嘛,真的呀?”我抬高音调,表现出配合的惊讶。
“对,就在那里,往前走一段,到头就是。”
“嗯,那里吗。”这时我依然把它当做一段普通的对话,附和地应着。
“你投宿在某某旅店吧。”他问我。
“哎,是呀,您怎么知道。”
“我刚刚看见的呵,你走进店里的时候。”
“啊……”我这才想起之前老板娘“边与人说话边走出来”的句子中的那位对象,似乎就是奥田先生。
从哪里开始产生契机,他说“我带你去”。用奥田先生的原句进行翻译,更准确的意思是“我给你做向导”。
但“我带你去”和“我给你做向导”的意义终究存在确切的不同。选择了前者进行理解的我,当跟随奥田先生走向他先前画在本子上的那座寺院——上坡路尽头,建在半山,此时我才发觉,他原来是想表达后者的意思。
奥田先生带我走进去。无人的空寂的院子里,树和石碑当然最常见。
石碑上刻着过往的古人写下的俳句。奥田先生读一遍,对我介绍说这位作者是生于爱媛的诗人正冈子规。“你看,这里的‘五七五’法则。”他说,“你念念看?”
我跟着把那行俳句念了一遍。但当时内心却冒出“哎哎?怎么变成这样”的问号。有些尴尬和好笑,又得按捺着不说,直到跟他退出到寺院前。
举起相机,我向他道谢,希望能拍张他的照片留念。
[松山](2)
奥田先生也拿出手机,给我留了影。因为逆光的站相,换了两个地方重拍,最后他说“好,这张好”。
“真是非常谢谢。”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