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找来了一把斧头,毫不犹豫地砸烂了门锁。
当我气喘吁吁、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的时候,我有点不明所以。
屋子里摆放的,是几具陶俑,看上去,大概也就是一般的文物。若说珍贵程度,应该远不及其他房间里陈设的那些收藏品。只是,这些陶俑有些奇怪,它们的体型过于大了,虽然外表和秦皇陵出土的兵马俑没什么区别,但庞大地如同真人一般大小的体积,让我一时之间想不出它们是什么朝代的文物。
难道屋子里只是摆放了这些而已?那又何必不让我看呢?
在六、七具陶俑间穿梭,我一边观察一边思考,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一具陶俑。
陶俑沉闷地砸在地板上,一只手臂被生生摔断,我吓了一跳,打破了这陶俑,季准不知道要对我发多大脾气呢,虽然我不知道有多珍贵,但季准把它们藏在这里,一定有他们的珍贵程度。
我蹲下身,刚要检查破裂程度,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陶俑里居然有人!
说人已经不恰当了,断裂陶俑的手臂处,露出来的,分明是一节骨头。白森森的手骨和陶俑一齐断裂,摔在地上,赫然醒目。
我颤颤抖抖地踢了一下那节断骨,发现陶俑里竟然还有骨头,仔细看,是剩下的上半截手骨。我恍然大悟,这陶俑里应该封着一具完整的人骨。我赶紧又走到临近的陶俑旁,用手轻轻敲击,的确如我所想,每一具陶俑都是空心的,晃动之下,能够听到里面骨头相互碰撞的声音。
一股凉气,顺着我的后背蔓延开来,我不敢继续停留在这里了,关上大门,立刻给季准打去了电话。
电话中,我焦急而不顾一切地说:&ldo;季准,那间房间里的陶俑,是怎么回事?&rdo;
&ldo;你进去了!?谁让你进去的!&rdo;季准第一次对我发火,但很快就缓和了语气,有些忧伤地说,&ldo;美美,既然你都看到了,我就不隐瞒你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陶俑,都是我父母以前从一个很偏僻的部落收集来的古董。那个地方流行一种风俗,就是陶葬。&rdo;
我不解地说:&ldo;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rdo;
季准说:&ldo;那是我母亲去世之前,最后收集来的文物,我只是想留个纪念,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其实,它们并不很值钱,但在我心里,却是无价之宝。仅此而已。&rdo;
我觉得自己过于莽撞了,触碰了季准不为人知的伤口,赶忙说:&ldo;对不起,季准。&rdo;
季准笑道:&ldo;没什么,只要你不生我的气就好。&rdo;
&ldo;当然不。&rdo;我笑了笑,猛然想起几日来的怪事,又不无担忧地说,&ldo;季准,我还是要问问你,这房子究竟有什么古怪之处,为什么这几天来,怪事越来越频繁,不是水龙头无故被打开,就是走廊、楼梯里有声音。&rdo;
季准毫不在意:&ldo;不会吧。我想,可能是你守着这么多的古董,压力太大,总觉得有贼吧。好了,我书桌里有安眠药,你睡前吃一颗,应该就不会出现幻觉了。不要担心,我马上就回去了。&rdo;
我郁闷地说:&ldo;好吧。&rdo;
第四章
大概季准说得对,守着这一屋子价值连城的收藏品,任谁也会寝食难安、时刻提防的。我想,也许我真的是压力大,而出现了不该有的幻觉。吃了安眠药之后,我每天晚上都睡得很好,经常是一觉就到了天亮,什么怪事、怪声音也没出现过。
事实上,这只是一种假象。
只是,我还没有预知到而已。
两天后,我又给季准打去了电话,他说他明天就要回来了,我有些兴奋地睡不着觉,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入夜了。这里地处比较偏僻,天一黑下来,就成了一块墨洇的黑布。我翻了个身,安眠药很快起了作用,我昏沉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梦里的感觉,不一会儿,我突然感到胸口很闷,喘不上气来。
睁开眼,才发觉这并非是梦,一个女人正坐在我床边,一双手死死掐着我的脖子。
月光下,我感到浑身无力,勉强挣扎着,终于看清了女人的容貌。
那应该不是个人吧,红色的牙床裸露在唇外,牙黑黄,头发蓬乱,脸色苍白,连掐在我脖子上的手,都像冰块一般寒冷。更可怕的是,他的手臂几乎已经变形,瘦弱得像一根火柴棍。
我已经吓傻了,不论女人是人是鬼,已经不知道如何应付了。
我只好用尽全力去掰女人的手,好在女人的力量不是很大,我终于挣脱开来,不顾一切地向楼下跑去。来到楼下,我又一次感到了绝望,门竟然反锁住了,无论如何挣脱不开,而窗户上都有护栏,我无路可逃。这时,女人又出现了。
她趴在楼梯上,对!是趴而不是走。
如同一摊烂肉,好像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似的,一下一下地从楼梯上向我爬来。月色下,那张脸变得更加狰狞恐怖,嘴巴大张,一边爬一边吐气似的说着一个字:&ldo;血……&rdo;
我瑟瑟发抖地靠在墙壁上,双腿已经失去了力气,只是大声吼道:&ldo;别过来!别过来!&rdo;
女人却已经艰难地爬下了楼梯,在大厅中匍匐着向我逼来,我这才看清楚,她的双腿已经严重变形,这副模样的人,哪里还像是人,分明就是一只鬼。我感到呼吸急促,浑身都瘫软了,想要再次逃跑,却感到头晕眼花,一丝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