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自己的脸红了起来。似乎第一次,有人这样的表扬我。但是那道铁门却仍然横亘在我的心底,那里面,究竟锁着什么呢?每次进出房间,看到那铁门,我都忍不住感到一阵寒意。
渐渐的,我发现越来越多的古怪。这家医院似乎有着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我总会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究竟不对在哪里。我开始有些不安起来,似乎只有见到了石医生,才能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我叹了口气,坐在床上发呆。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停在我的门口。
以为是石医生,我一下子跳下床,满心喜悦地准备迎接他,但是打开门却没有人,我探头看了看,整个走廊上也不见一个人影。
奇怪,人都跑哪里去了?怎么今天变得这么安静?我走出门,四处张望起来。
真的好安静,连我穿的软底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惊心动魄。
我踌躇了一下,站在走廊中央发呆。没多久,突然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那是一种咕噜咕噜的流动声,又夹杂着咝咝的响动。
我猛地转过身,只见一阵黑色的浓稠的雾气正从那铁栅栏背后冒出来。不,不是冒出来的,那黑雾像有生命一般,拼命地挤出来,被栏杆截成了一股一股,每一股都舞动着,变成一根根手臂,手指长长地伸出来,栅栏背后的黑雾逐渐形成一个痛苦扭曲的巨大脸形,张大着嘴,似乎挣扎着在向我求救。
我已经吓得呆了。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这里?我大叫了一声,转身就开始跑。
&ldo;医生!医生!&rdo;我一边跑一边喊,害怕的眼泪流了满脸。不知道跑到第几层楼,才终于看见了几个护士向我围过来。我一头扑上去,大哭起来。
&ldo;怎么回事?&rdo;一个护士紧紧地抱着我,另外几个也护着,关心地问。
我抽噎着语无伦次地把刚才看到的景象告诉她们。护士们对看了几眼,一个护士笑起来,安慰道:&ldo;是这样啊,走,带我们去看看。&rdo;我领着她们走回四楼,只见走廊上人来人往,铁门那边却什么异状都没有。
&ldo;看看,没了。别害怕。这里湿气重,我们也经常看眼花的。&rdo;护士们笑道。正说着,照顾我的胖护士从我的病房里一脸紧张地冲出来,看到我,又一下子松懈下去:&ldo;我说你跑到哪里去了,快回来吃药。&rdo;
我被她拉回房间,只见石医生也站在病房里,看着我笑道:&ldo;你怎么又乱跑。&rdo;
见到石医生,我的心情就已经平静下来,仿佛只要见到他,我就不会再害怕了。是啊,医生不就是病人的救星吗?
第二章
大概是受了一些惊吓,我只觉得今天特别的疲倦,早早就躺下了。
我睡了一阵,迷糊中只觉得有什么声音细悠悠地飘过来,一丝一丝地往耳朵里钻。不想听,那声音却顽固地萦绕在耳边,直到我的神经突然一动,一下子清醒过来。
那是一阵抽泣声,低低的,而又满含着哀怨和痛苦。
谁?这大半夜的,是谁在哭呢?
这医院不允许家属陪护,所以不应该是病员的家属。是病员吗?谁会在病房外这么哭又没有医护人员来管管?
我躺不住了,坐起来凝神听了听。是的,声音是从走廊上传来的。不知道谁哭得这么伤心。我下了床,想出去看看,门却怎么也拉不开。
这医院,怎么会在晚上把病房的门锁了?!我有些生气,前些天并没有晚上起来,竟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现在怎么办呢?没人去安慰那个哭泣的女人,她不知道要哭到什么时候了。
那哭声时近时远,听起来仿佛那人在走动,却又没有脚步声。我皱了皱眉,将耳朵贴上门,想听的更清楚一点。
陡然间,一阵凄厉的惨叫响起,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
&ldo;还我命来!还我命来!&rdo;
那声音可怕的嚎叫着,久久地回荡在走廊上。
&ldo;还我命来!我死的这么惨啊‐‐&rdo;
我吓得退了一步,听着那哭喊阵阵,穿透房门和墙壁向我扑过来。
这是谁?为什么没人来管她?
我害怕极了,跳回床上,用被子盖住脑袋,死命地塞住耳朵。然而那声音仍然无孔不入地透进来。渐渐地,哭喊变成了一片,仿佛有很多人在吼叫、喊冤、诅咒、哭泣或者狂笑。整个医院浸淫在这样地狱似的声音里,跟我一样瑟瑟地发着抖。
怎么没人管?这是谁?都是谁啊!石医生呢?护士们呢?都哪里去了?!
我埋在被子里,眼泪忍也忍不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渐渐地小了起来,一切重又归于无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唯独我再也无法入睡,一直睁着眼到了天亮。
&ldo;石医生!&rdo;
门刚一被推开,我就从床上跳起来。&ldo;昨天晚上医院里发生什么事了?好多人在哭,在叫,你听到了吗?&rdo;
石医生温和地笑起来,重新把我扶到床边坐下:&ldo;什么事?昨天晚上我值班,医院和以前任何一天晚上一样的平静。&rdo;
&ldo;不对。&rdo;我摇着头道。&ldo;我开始是听到一个女人在哭,然后有人在惨叫,闹了好久。我还奇怪,为什么医院一点都不管。&rdo;
他依然笑着,拍了拍我的肩道:&ldo;那多半是你在做梦,自以为是真的了。你受过刺激,神经还有些衰弱,偶尔出现幻听是正常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