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也不知准备往哪里逃,只见他朝着前面500米处的悬崖边直插过去,悬崖下面就是湍急的多摩川。
转瞬间到了悬崖边,已经无路可走。前面是几十丈深的山谷。
畔柳博士,也就是蜘蛛人,在离陡峭的悬崖边只有一两尺的地方站住了。但是洋子已没有心思猜疑博士的这一奇怪行动,她只用一颗空荡荡的心,用一双睁得老大的眼睛,盯看着博士的脸。
&ldo;知道要干什么吗?&rdo;博士温柔地说。
&ldo;这就是我最初制定的计划。虽然中间有人干扰,浪费了点时间,但最终还是按计划进行了。我和你,马上就从这儿跳下去。你不高兴吗?就是我们俩徇情自尽呀。&rdo;
洋子心不在焉地听着,不用说,根本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一种不可名状的、本能地恐惧从身体深处直往上涌。
&ldo;你为什么给我解开绳子?那是因为你打心底里爱我,是你自己也不知道的你的那颗心在爱着我。你表面上的心也许是恨我的怕我的。但是,正因为如此,你的真正的心反而被我强烈地吸引着。所以,我策划咱们两人在这里殉情自杀,没有任何的不合情理。&rdo;
博士说了一通奇怪的话,但是,洋子觉得他讲的并非全是谎话。
博士牵着洋子的手,钻过崖边繁茂的灌木丛,下到了低了一截的狭窄的地面上。那是由悬崖突出来的岩石形成的平台一样地方。从那里往下已经没有任何障碍物,一直到谷底都是陡峭的峭壁。
那儿上面有树枝遮盖,光线有点暗,但是角落放着的异样物体还是看得淸楚的。
洋子一眼就看见了它,由于过度的恐惧,大叫一声就想往后退。但是博士的手指死死地掐着她的手腕子,想动也动不了。
那里有一个无论从个头看还是从身上穿的衣服看,都和蜘昧人丝毫不差的男人软瘫瘫地躺在地上。只是那人有头却没有脸。眼睛、鼻子、嘴巴全都黑乎乎烂糟糟的(不用说,这就是从火葬场偷出来的那具尸体,昨天夜里由平田运到这里来的〉。
&ldo;你看,这就是我的分身,要和你一起殉情自杀的就是这个分身。我们这些恶人,性命和身体都不止一个。你好好瞧瞧,这个人和我哪儿不一样?脸?我的脸要是打烂了,也是这个样子呀。另外,被捅了一刀的肚子上的刀伤这儿也有,还有腿上的枪伤,你看,就这样……&rdo;
博士说着,拿刚才从洋子手里夺过的手枪朝那死人腿上打了一枪。
&ldo;这样,就一分一厘没有和我不一样的地方了。&rdo;
恶魔的那对闪着贼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呆站在那里的洋子。洋子感到手腕上对方在不断使劲,与此同时,与手腕一起,她全身被一种难以抵抗的力量拉向对方。
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就像在那最讨厌、最可怕的噩梦中一样,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在心里干着急,干痛苦。
那以后又过了10天,这对不可思议的殉情人的尸体才被发现。之所以发现得那么晚,是因为尸体掉下去的地方是在无人经过的峭壁下边,而且是两块大岩石之间的一道裂缝,上边又被树枝覆盖着,从上面往下看,连死人的衣服角都看不见的。
发现者是爱好钓鱼的一个村民,有一天,他要到急流去钓鱼,就绕了一个大弯,从很远的地方下到谷底,从那悬崖下经过时,偶然看了一眼岩缝,这才发现的。
只见那里男女两个大肉坨坨叠在一起,已经开始腐烂,嵌在岩缝里。
经检验,知道男的是畔柳博士,即蜘蛛人,女的是富士洋子。男的怀里有一封遗书。
这次的死并不意味着向警察和明智小五郎投降。我在这最后一瞬间亦在轻蔑和嘲笑他们。我胜利了。我获得了一切。包括物欲和名声,并且最后得到这无与伦比的恋人。她现在从心底里爱慕着我〈诸公是怎样地吃惊呀〉,愿和我相抱长眠于这美丽的大自然怀抱中。
在这旅伴,在这坟墓,在这充满胜利的欢笑之中,我奔向那甜美的死亡之国。
两具尸体均已皮肤溃烂,连脸型都分不淸了。尤其是蜘蛛人,好像是坠落时碰到了岩石角,满脸全是伤。
人们被这一出乎意料的、突然的悲惨结局给搞得有点不知所以,但同时又感到可以放心了。尤其是警方的头头们,大松了一口气,觉得肩上的重担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警视厅内虽然一部分人认为该凶贼不会那样轻易死去,因而抱有怀疑,但是h村不用说了,其他地方也没有发现相似的失踪者。而且,对东京大学的解剖室、外科医院以及其他收容尸体的场所等全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随着时日的消逝,都认为可能蜘蛛人就是那么死的。虽说其同伙平田尚未抓着,但是他的存在已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明智小五郎对于这起意外的犯人自杀是怎么看的?任何人,包括波越警部都不知道。
他在口头说那尸体一定是蜘蛛人的,甚至还对报纸记者等就凶贼的突然死亡和他的心理状态,引用了以往有名的罪犯的例子,作了肯定的说明。但是,他那样做只不过是一种欺骗,所以不能说他没在心里想着别的事。
波越警部最后一次见到明智小五郎,是在蜘蛛人的尸体发现三日后,从那以后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甚至有人说,他因为在h村的失败而感到羞耻,所以才不露面了〉。就是说,蜘蛛人之死和明智小五郎失踪是脚前脚后发生的。犯人和侦探几乎同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