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解放后的一些防空建筑中,大型天井格局仍然屡见不鲜。通常,这些天井几乎和整个建筑一样大小,通过楼梯可以直接下去,下面的房间都低于地面。在湖北、湖南、四川各地,都有这种建筑大量存在。中国也有很多监狱,关押重刑犯的牢房也是直接建设在天井中。比如湖北沙洋劳改农场(原五七干校)一带,一栋平房的前后两侧都是大型天井,下面最深处达10米,这让地面上的建筑倒仿佛是建在一个大坑中的。
白山馆经过改造后,原有的地下排水设置已经废弃,所以a来到这个天井中的两个小窗户,是一号楼的两个禁闭室的窗口。
a摇了摇通道尽头的铁栅栏,固定得并不结实。a用小刀撬了一下,便撬出了一根长钉。再撬出一根后,这个铁栅栏实际已经不管用了,能够直接推开。a自然没有闲着,他推开栅栏,把鞋子脱掉,放在通道中,光着脚钻了出去。天井比较深,下面有一层淤泥和积水。
a从通道口下到底部,便听到外面有巡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a贴着天井壁站着,待巡逻完毕之后才再次行动起来。
a摸了摸窗口下的墙壁,墙壁用大块的石材砌成,倒是相当平整。墙壁上面铺着厚厚的一层苔藓,滑腻腻的,几乎把石块之间的fèng隙都盖住了。
a拿出小刀,看着窗口的位置估算了一下,刮开苔藓,找到了石材的fèng隙处,然后一刀将刀子插入了进去,a推动了一下,刀子顺利地前行着,并不怎么费劲。这很奇怪,怎么能在石材的fèng隙之中这么轻易地前行?这是因为当时的建筑,很多并不是用混凝土造的,混凝土在当时那个年代绝对是高科技的东西。所以,天井中石材之间的黏合物,都是用的一种有极强黏度的灰土加上石灰混合而成的。这种黏合方式效果同样非常的好,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不易干燥,如果是在白山馆天井这种潮湿的地方,很容易用小刀插入,并沿着fèng隙进行切割。a在进入白山馆之前,就很清楚地掌握了白山馆的建筑地形以及各处的主要材质状况。
但a只是试探了一下,并没有继续下去。他看到可以用小刀切入,便将刀子拔了出来。他来到天井的主要任务并不是现在来切割石头。a沿着天井一侧来到角落,他用脚将杂糙扒开,一个位于角落处的洞口便显现了出来。a把裤腿卷过膝盖,如同一只轻车熟路的耗子,钻了进去。
这是一条黝黑、漫长的被废弃的下水道。唯一庆幸的是还比较宽敞,比a爬过的通道足足宽大了一倍,所以,a在里面可以半蹲着前进。摸黑前进了大约二十米,转过一个弯,前方就透出光亮来,已经接近了尽头。脚下的地面已经没有了人工的痕迹,都是天然的石头构成的。a加快了速度,一直走到尽头,洞口非常的小,勉勉强强只能弯下身子,将头探出去。a从洞口探出去,一股冷风吹来,让a打了一个冷战。向下看去,这里是一个垂直的悬崖,下面深不见底,想从这里跑出去,除非有一根上百米长的结实的绳子或者插上翅膀,更重要的是,需要把洞口扩大。
a摸了摸洞口的四壁,全部都是巨大的连成一体的花岗岩,没有丝毫撬动的可能性。
a从上衣口袋中抓出自己吃饭时收集到的小石子。这段时间,他收集这些石子已经有上百颗了。a看了一眼这些小石子,一把投入到自己的嘴中,努力地咀嚼起来。
石子的味道绝对不好,但能够咬碎,这是唯一欣慰的地方。
a强忍着不适,慢慢地咀嚼着,尽力将石子用牙齿磨得粉碎。他吐出一点来,混合着唾液的石子有种暗红色。a用手指捻起一点,搓了一搓,同时嘴里更加努力地咀嚼着。
a用手指在空中粘了粘,取出一些,然后将手从洞口伸出,摸了摸外面的岩壁,寻找到一块干燥处,用手指将这些石子的碎末涂在岩壁上。a慢慢地用口中的石子粉末,在外面的岩壁上涂了一个巴掌大的圆形,并在圆形的下方加上了两条&ldo;腿&rdo;。
四十八、不怕疼的人
整个晚上,a再没有去地下室,而是一直由通道中爬到天井处,再回来,再爬过去。他在天井中贴着墙待着,如同一只安静的壁虎,几乎和墙壁融合了起来。他仔细地计算着外面看守巡视的时间。
他没有再多做什么事情,除了计算看守巡视的时间外,a就是用自己的小刀不断地慢慢挖着天井中一号楼禁闭室的砖fèng,这同样是一件异常艰苦的工作。此时,a的腰非常疼痛,伤口已经崩裂开了,鲜血渗透出来,已经将a的内衣染得一片血红。
每天早上郑小眼都会出现,给郑小眼准备泥土,同样是一件不得不做的工作。
a结束了晚上的工作,睡得很沉。直到被早晨看守们粗暴的吼叫声惊醒。a很疲劳,从关进白山馆中开始挖洞以后,a晚上的睡眠时间一直都很少,还有沉重的体力工作要干,这让a的眼睛发红,整个人很不精神。好在在白山馆中,a这个无精打采的样子并不会引起人的注意,白山馆很多犯人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在一号楼没有放风之前,108牢房来了一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军医王玲雨。她带着药箱,在两个看守的陪同下走进了108牢房。那两个看守一脸坏笑地看着王玲雨走进牢房。
王玲雨进来还是冷冰冰地对a说道:&ldo;趴下,换药。&rdo;
a撇了撇嘴,说道:&ldo;不用了吧,我没事。&rdo;
王玲雨冷冰冰地说道:&ldo;你以为我想给你换药吗?趴下,动作快点!&rdo;
门口边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个看守幸灾乐祸地骂道:&ldo;张海峰,老实点!王医生给你天大的面子,别不识好歹啊!&rdo;
a对换不换药无所谓,他担心的是其他的。
a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慢吞吞地转过身来,趴在床上。
王玲雨吩咐道:&ldo;自己把衣服撩起来!&rdo;
a应了声,照着做了。
王玲雨见张海峰把衣服撩起来,愣了一下:&ldo;怎么这么多血?你干什么了?&rdo;
a侧着脸,留心着站在门口的那两个看守。这两看守看着王玲雨的背影,坏笑着,并没有注意到什么。a轻声说道:&ldo;睡觉可能不太老实吧。&rdo;
王玲雨伸出一只手,碰了碰外面的包扎带,a感到十分疼痛,但是他装作没有反应。王玲雨继续说道:&ldo;你身上什么味道?&rdo;
a说道:&ldo;血腥味吧。&rdo;
王玲雨皱了皱眉,也没说话,从旁边的药箱中取出剪子,将包扎带剪开,然后轻吸了一口气,说道:&ldo;伤口都开线了。你这个人很不老实呢!&rdo;
a的目光从看守身上移开,侧着脸对王玲雨坏笑了一下,说道:&ldo;大夫,是你手艺不好吧。&rdo;
王玲雨被a的这句话呛了一下,怒上眉梢,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手艺不好。但王玲雨这个女人也沉得住气,她只是脸上浮现出微怒,很快便又毫无表情。
王玲雨没有说话,只是手脚麻利地将伤口周围用酒精再次消毒,酒精刺激得a极其疼痛,但a只是眉毛挑了挑。王玲雨哼了一声,手上加重,把a伤口处的fèng针线一拉一扯,这种疼痛简直钻心彻骨,a只是挑了挑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