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都有主意了还来问我?&rdo;宗小茹回头浅笑:&ldo;我知道你在避嫌呢,怎么好再怂恿你去?&rdo;
说完她踮脚伸手想去刮姜琬的鼻子,白嫩嫩的一截手腕蓦地就被他抓在手里:&ldo;如果这次姜家袖手,旁人说起来,终究是不义。&rdo;
胡安玉和他的关系终究不那么一般,京中谁人不知他们相交深厚,此时他不做些雪中送炭的事儿真没法交待。
&ldo;既然夫君这么说了,那还是去看看吧。&rdo;宗小茹一点儿正经都没有:&ldo;要我陪夫君去吗?&rdo;
姜琬:&ldo;……&rdo;
&ldo;我若去了,必定被牵连,到时候传到陛下耳中,更要迁怒胡家了。&rdo;
皇帝这次拿胡真珝开刀并不是和胡家有什么宿怨,不过是抓个典型给那些欠教训的世家和旧臣们看的,似乎没有大动干戈之意,不然不会只罢了胡真珝的官儿了事,连人命都没出,应当算不上大事。
‐‐但是,一旦姜琬出现在胡家,更或者想为胡真珝说句话的时候,不出意外会有许许多多的人跳出来说他和胡家结党,然后拉出他们的诸多罪状,最后的最后,说不定就成十恶不赦之罪了。
不敢。
&ldo;原来你晓得此中利害。&rdo;宗小茹轻笑了声,道:&ldo;胡家这次怕要破财消灾了。&rdo;
&ldo;破财消灾?&rdo;姜琬来回踱了几步,豁然道:&ldo;可不。眼下国库里面……&rdo;
他顿了下,伸手揽过宗小茹,凝神静气地看着她,没说话。
国库艰难,户部拆东墙补西墙,艰难的不得了,皇帝也整日为朝廷的开支头疼,动不动就化身火龙,逮谁向谁发火,闹的宫里哀声一片,时时默求财神爷显显灵,天降一位救朝廷于水火的金主。
&ldo;胡家,也不知舍不舍得。&rdo;姜琬犹豫着道:&ldo;胡安玉那小子自从出了事就不登姜府的门了,咱们还没怎么着呢,他倒先避起嫌来了。&rdo;
胡安玉若是上门求他,而姜家之后没有动静,皇帝知道了不可能迁怒,谁在情急之下不拼命抓根救命稻草呢。
所以胡安玉上门没事,可姜琬若去了胡家,那传扬出去,性质可就变了。
&ldo;悄悄知会他一声吧。&rdo;宗小茹道:&ldo;我明日出去买小玩意儿,随口让人带句话,引他过来再说。&rdo;
隔日。
姜琬没等到胡安玉,却被门房堵住耳语了句话:&ldo;胡公子说他准备离开京城。&rdo;
意外之下,姜琬的脸色蓦地变了,压着语气问:&ldo;什么时候?&rdo;
门房摇摇头,对方没说。
姜琬原地愣了会儿,掸掸身上的落花,青丝在春日阳光中泛着鸦青色的光泽,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拔腿快步出去,往宫里去了。
&ldo;唉哟姜大学士,您来的可算巧了。&rdo;一个老太监看见姜琬哈着腰凑了过来,脸拉的苦大仇深:&ldo;陛下正琢磨着要将老奴们赶出宫去……&rdo;
&ldo;张公公。&rdo;姜琬扶了他一把:&ldo;这是为何呀?&rdo;
&ldo;宫里缺钱啊。&rdo;张姓老太监摇摇头道。
自叛乱平定依赖,京中驻军、人口逐年递增,对粮食和布匹的需求日益增加,原先从西北和中原转运到京中的物资已经远远满足不了日常开支,户部和工部不得不建议朝廷大力发展漕运,以便于从江淮和湖广等地调运粮食、布匹入京,但是扩展漕运需要朝廷牵头,出人就不用说了,用钱还是第一位的啊。
姜琬进到上书房时,里面挤了七八位老臣,人人面带忧虑,压抑的叹气声此起彼伏,有人急的话卡在喉咙里,嗡嗡嗡的一片,却听不清每个人在说什么。
裴据看了姜琬一眼:&ldo;先帝时宗太傅曾说过江淮的租赋之粮一直是转运至京城沧州的粮仓屯起来,而后再按需运往京中,从沧州调拨粮食给京中,上万辆牛车待命,朝廷承担一切费用,这笔支出不小啊,不如直接运粮进京。&rdo;
姜琬没接话,脑子飞速算了下,才和身边户部的人低声道:&ldo;就算江淮、湖广的粮食直接运入京中,存放在哪儿呢?修几个粮仓比使用牛车的代家还高。&rdo;
那人点点头:&ldo;陛下的意思,是直接让京中居民把粮食屯在自己家中,京郊的驻军各自也屯个一年半载的粮食,暂时缩减下国库的支出。&rdo;
&ldo;终究不是长久之计。&rdo;姜琬道了声,竖起耳朵听老臣们争吵,末了才对裴据道:&ldo;陛下,江淮、湖广富饶之地的粮食进京向来是朝廷出人出钱,朝廷为此开支巨大,且江淮、湖广又没好处可拿,臣想了几日,不如……&rdo;
把这事儿放给江淮、湖广两处的官员。
他们惯来官商勾结,多少商人蠢蠢欲动想做京中的生意,若他们接了此事,必然有商人闻风而来,虽说会抬高粮价,暂时转嫁压力到民间,但好歹能保住朝廷的有效运营费用,也是一件划算的事儿。
他顿了下,话没直接说出来。
粮食转运一直捏在朝廷手里,就是为了防止地方有变卡住朝廷的喉咙,现在他提议把喉咙给别人去管,怕裴据说什么也不肯同意的。
果然,裴据冷冷开口道:&ldo;江淮、湖广从朝廷拿的好处了,竟也不知回馈朕些,这等忘恩负义的官员,实不能再给大权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