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树梢摇晃的程度来看风速已经减弱了不少,不超过七级。她回头问:&ldo;台风这算是过去了还是没过去?&rdo;
&ldo;过去了,但后续的降水还会持续几天,可能会发洪水。&rdo;
台风过后的降雨比昨天更猛烈,站在高楼上凌空望去,犹如天空裂缝,水泄倾盆。街道上来不及排水,已经汇成一条小河,行人艰难地涉水行走,水聚过膝。临海那一面尤其骇人,整片沙滩都被海水淹没,一直蔓延到楼下广场。
这栋楼仿佛成了汪洋上的孤岛,将他们与世隔绝。
她望着海面上的波涛问:&ldo;那岂不是还得好几天不能出门?&rdo;
&ldo;出门干什么?&rdo;岳凌霆从后面拥住她,轻嗅她的发顶,&ldo;呆在这里不好么?哪儿也不去,就你和我。&rdo;
温情款款的话到了她耳朵里就变味了。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和一个男人关起门来,耳鬓厮磨,缱绻交缠,纵情欢愉,从午后一直到晚上,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做。
她耳根微热,连带背后的身躯似乎都格外灼人。她稍稍动了一下,他却抱得更紧了:&ldo;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rdo;
他从头发上一路轻触下去,埋首在她颈窝里,是鸳鸯交颈的姿态。
&ldo;真好,&rdo;他叹息道,&ldo;早上醒来,有你在怀里。&rdo;
何岚氲却忽然觉得别扭起来,挣开他的怀抱:&ldo;都大中午了……我好饿。&rdo;
岳凌霆便松开手,放她去浴室洗漱。他回起居室里拿来酒店菜单,站在浴室门口对她说:&ldo;我这就打电话订餐。你想吃什么?鳕鱼配鹰嘴豆泥好不好?你刚起床,吃点清淡软和的,好消化。&rdo;
鹰嘴豆泥……她正在刷牙,脸忽然就红了,从镜子里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昨天下午回到床上后她睡了一觉,醒来依旧懒洋洋的不想出门,晚餐也是电话订的送上来,还附赠一大捧玫瑰。
姜汁蜂蜜是用来佐三文鱼的吗?枫糖是用来淋松饼的吗?冰淇淋是餐后小甜点吗?冰桶是用来镇红酒的吗?
她发誓这段时间都不会再把任何带汤、汁、泥、糖浆、奶油以及其他任何流体的食物拿回房间里来吃了。
只消一个眼神岳凌霆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侧身斜靠在门框上,嘴角噙着别有蕴意的笑容,从镜子里盯着她。
何岚氲被他看得发毛,吐掉牙膏沫说:&ldo;我想直接去楼下餐厅吃……顺便逛逛商场,买点东西!&rdo;一直呆在房间里不出去,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ldo;好,陪你去,正好我也有东西想买。&rdo;他忍着笑,把菜单放回去。
何岚氲换上昨天他买的那身衣服,居然非常合身,严丝合缝一点不差。衣服剪裁质地没得说,但两件都是基本款,略显素淡了些。岳凌霆的目光一直围在她身上打转,她颇不自在,在他的注视下从旅行箱里拿出化妆包,说:&ldo;再稍等我一会儿,五分钟,我化个妆就好。&rdo;
&ldo;不用化妆,这样就够好看了。&rdo;
她举着粉扑,忽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和前几天所见不太一样了。睡饱了觉后黑眼圈与暗沉都不见了,脸颊上难得地透出血气,皮肤也有了光泽,粉底拍上去竟看不出什么差别。
两年来她头一次照镜子觉得自己漂亮。
小时候她还是长得很可爱的,古怪孤僻的脾气也阻止不了总有人想要来亲近她捏捏脸蛋。长大后虽然不如贺兰韫的异族美貌那么亮眼,但也称得上清秀佳人一枚。后来……皮相的憔悴颓败只是表面,更多的是相由心生,她越来越讨厌照镜子,讨厌看到日益恶毒丑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