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阿昌的协警立即带着几个联防队员冲进来,嘴里吆喝着将柯阳的手别过来,柯阳使劲挣扎但无济于事。为了让柯阳更难受点,他们把他的两只手反背铐在窗户的防盗栅栏上,这样柯阳便不得不尽量弯着腰,才能减轻手臂倒挂的痛楚。
一般人到了这个份上,只得低头服软,有的甚至苦苦哀求。柯阳原本不善言辞,但刚从乡下来到城里,第一次出来找工作,还没有感受到这个城市的友好和热情,就连遭两次殴打。这种屈辱加上旧伤未抚,新伤又添的痛苦,令他无法遏制心中的愤恨。
他抬起头对着正有滋有味地欣赏这一幕的警察和其他人骂道:&ldo;你们是什么警察,你们是土匪。&rdo;
警察闻言脸色一变,迅即又恢复过来,只是对阿昌等人说:&ldo;你们好好教育教育他,辱骂警察,罪加一等。&rdo;说完便离开屋子。
见警察离开,几个人操起警棍,来到柯阳面前,&ldo;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rdo;
柯阳毫不示弱,&ldo;你们就是一帮土匪。&rdo;
阿昌一听手起棍落,重重地打在柯阳的腰上。柯阳还来不及体会这传来的剧痛,紧接着几个人的棍棒、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柯阳感到一种窒息,仿佛胸膛要炸开似的,眼前金星乱冒,这种难受暂时将疼痛都掩盖住,很快他就不省人事了。
柯阳感觉自己在黑暗寂静的空旷里飘行着,他无法停下。远处似乎有人叫他,还有哭泣声传来。
&ldo;我这是在哪里?&rdo;柯阳极力想睁开双眼,但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他不断使劲却无法睁开。&ldo;我死了么?这是地狱么?不,这不是真的。我不能死,我不能死……,&rdo;迷茫中,一阵又一阵的痛感袭来,而浑身的每一处都用不上劲,极度的恐惧和痛楚的刺激终于迫使他睁开了双眼。
映入他眼帘的是模模糊糊的白色天花板。
&ldo;醒过来了,醒过来了,&rdo;旁边有人惊喜地说,柯阳使劲眨了眨眼,顺着声音,他艰难地转过头,慢慢看清了是几个医生和护士,还有姐姐、姐夫和另外几个不相识的人。柯月已经哭得说不出话,见柯阳醒来,忙扑过去抱住他,&ldo;弟,你这是怎么了?弟,是谁这么狠心打你?天哪,俺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啊……&rdo;医生见她太激动,赶紧让护士把她拉开。
&ldo;医生,俺兄弟他要不要紧?&rdo;柯阳的姐夫问道,
&ldo;现在还不清楚,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等会要全身透视,&rdo;医生摇了摇头,&ldo;不过,看样子伤势不轻,恐怕你们要准备相当一笔费用。&rdo;
姐夫满面愁容地走近柯阳,&ldo;弟,你好点了么?身上痛不痛?……是那些警察和联防打你的么?&rdo;
柯阳闭上眼,昏迷前的一幕一幕又浮现在脑海里,&ldo;我是怎么到这来的?&rdo;
把柯阳送到医院的是阿昌等人,当看到柯阳昏死过去,这几个人不知所措,连忙把那个警察叫进来。警察一看这情形也慌了手脚,一边大骂他们办事不知轻重,一边赶紧叫车把柯阳送医院。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柯阳送到离派出所最近的福康医院,胡编了一个名字,只说是在街上打架斗殴,有人报警后送来的。医院看这几个人都穿着迷彩服,象是巡逻保安的样子,信以为真便立即将柯阳送进急救室,这些混蛋趁机溜之大吉。
姐姐和姐夫见柯阳傍晚了还没回来,心里就有些害怕,现在活难找,姐夫不相信柯阳第一天就能找到事做。正嘀咕着,外面有人叫门,&ldo;老四,老四,有人在家吗?&rdo;柯阳的姐夫在家排行第四,在外打工大伙也就这么称呼他。
老四出门一看,是熟悉的工友,原来都在一起等工,后来自己有了较为稳当的事做,就少和他们碰面。今天老四把柯阳带来时他们就看到了,当时忙着注意雇主,也没上前打招呼。柯阳第一次挨城管打时,将他扶开的就是其中一人。外来打工者受城管、地痞的欺负是家常便饭,习惯了也就逆来顺受了。
傍晚收工时大伙陆续离开,也没太在意柯阳,有两个人到附近买菜,听到这边的喧哗声赶过来时,柯阳已经被带去派出所了。他们询问了周围的人才知道怎么回事,当下一个人去派出所等候,另一人跑回去找柯阳的姐姐姐夫报信。
乍闻凶信,老四和柯月急得心神大乱,叫上几个人就往派出所赶。刚到那就看见昏迷的柯阳被抬上车一溜烟开跑了。大伙儿赶忙拦了一部的士追上去,联防把柯阳丢给医院后看见一群打工模样的人冲进来,做贼心虚地一哄而散。
大家担忧柯阳,无心阻拦,等看到柯阳的惨状,无不悲愤交集。柯月当场哭晕过去,老四手忙脚乱地给她掐人中,又摇又叫的好不容易才缓过气。几个人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留两人在医院里帮助老四和柯月照顾柯阳,其他人出去筹钱,折腾了一夜,柯阳苏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了。
而后的全身检查让医生都为之咋舌,柯阳胸肋骨断了三根,头部轻度脑震荡,肾、肝、脾、胃等内脏部位均遭受不同程度的重击,一度大小便失禁和血尿。至于青肿淤血等外伤则随处可见,看着检验单,大伙儿无不破口大骂。
&ldo;安静!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救人,&rdo;医生看了看老四和柯月,&ldo;家属把钱准备好了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