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面上带着微笑送走了她,从始至终没有说什么。
到了晚间,消失了两天的计都才终于又来找她。
天色刚刚暗下,房间里点了灯,昏黄的烛光将室内的光线弄得模糊暧昧,却又有些温馨,就像寻常百姓家中,一天劳碌后,团团围坐在灯盏前,说着家长里短,说着儿女婚事,是最朴素,却也最温馨的尘世幸福。
计都坐下后,让甄珠坐到他身旁,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要求她坐在他腿上或动手动脚。
他坐在那儿,虽然身躯魁梧依旧,却收敛了浑身的气势,一进来,便闲话家常般地跟甄珠闲闲地叙话。
&ldo;金桂走了,这两天还开心么?以后想她的话,爷让人随时去召她……&rdo;
&ldo;可惜年月已久,线索太少,没能找到你的家人,不然你若想的话,把他们找来陪着你也好……&rdo;
&ldo;不过,也没关系,那些把你卖掉的家人,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以后,爷做你的家人……怎么样?&rdo;
他含笑看着她,平日略显凶戾的面孔,此时却很温和无害,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甄珠目光有些复杂:&ldo;爷……&rdo;
计都鹰隼一样的双眸紧盯着她,甄珠忽然就语塞了。
见状,计都一笑。
笑罢,他看向桌面上昏黄而温暖的烛火,严肃的脸被烛火映地影影绰绰,少了几分严厉,多了几分温情。
室内忽然沉默了许久。
最后,还是计都打破了沉默。
寂静的空气里,他忽然开口道:&ldo;爷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家人的。&rdo;
甄珠一愣,看向了他。
他的目光却没有看向甄珠,而是仍旧盯着那烛火,漆黑的瞳仁里昏黄的火光跳跃着,好像那眼睛也温暖起来了一样。
&ldo;你也知道的吧,爷曾经有妻有子……&rdo;
&ldo;……爷当时的妻子,是个秀才家的小姐,跟她爹学地有些迂腐,整天不让爷干这不让爷干那,连爷跟朋友喝酒,都说什么&lso;近朱者赤近墨者黑&rso;的浑话,好似爷那些朋友都是毒蛇猛兽似的;胆子又小,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啧,烦透了!&rdo;
&ldo;……我儿子,生下时才不到六斤,跟个小耗子似的,爷一只手就能把他攥住……长到四岁大,一点儿没随爷的英雄气概,长得像他娘,跟个小姑娘似的不说,性子也跟他娘一样,爷一瞪眼,他就哭,忒没出息;爷当时就愁,心想等爷两眼一闭走了,爷留给这小子的万贯家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守住,他那没出息的样子,万一被人欺负被人骗怎么办?&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