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太后没有召她画像,她便自个儿摸索了一天,苦思冥想地揣摩太后的心思,又动手画了好几张草图,最后依旧没下定决心,到了睡觉时还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所以,猛然听到传唤,被宫女从被子里拉出来,她的脑子还懵懵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听明白是太后召她画像时,她看着天色,脑子里便更懵了。
此时晨曦微露,窗纸透着白蒙蒙的光,屋子里却依旧模模糊糊地,不点灯根本看不清楚东西,更遑论画画了。
这时间,比太后平日起来的时间都更早,整个皇宫几乎都还静悄悄地呢。
然而,容不得她犹豫,在宫女的急声催促和帮助下,甄珠快速地穿上衣裳,草草洗了把脸,坐在妆台前正要梳妆,便被宫女夺过梳子,简单绾了个发髻,插上几朵绢花,面上根本没上任何妆。
甄珠试图拖延一下,起码稍微化些妆,却被宫女立即皱着眉驳回:&ldo;不要拖拉,太后命你即刻便到!&rdo;
梳好头发,宫女便引着甄珠在清晨冷冷清清的宫殿里一路疾走。
甄珠走着走着才发现,这路线并不是去往平日画像的敏学殿。
也是,这个点,太后估计还在寝殿吧。
可是,为什么一大早地刚起床就召她画像?
甄珠满脑子疑惑不解,还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然而,此时除了听命行事外,似乎也别无他法可想。
就这样一路沉默地到了太后寝殿,直到进了太后的寝室。
外面天色未明,但寝室里并不昏暗,只因有数只儿臂粗的红烛燃着,滴下的烛泪已经积满了烛台,将烛身也缠上一条条泪一样的痕迹,看那样子,分明已经燃了很久的样子。
红烛高照中,太后坐在梳妆台前,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银红撒花袍子,长及腰臀的发披散着,身上无一件饰物,柳眉淡淡地描过,唇上却用了平日从未用过的大红胭脂。听到声音,太后扭头看她。
甄珠不禁眨了眨眼。
然而再眨眼,眼前的景象依旧未变。
那坐在梳妆台前的女人,几乎完全没了白日里的古板和冷硬,柔软鲜艳的衣着和简单又妩媚的妆容,将她身上女性的一面完美地烘托了出来。
更不用说那脸颊上犹残存的红晕,还有那熟悉的……
闻着空气里那熟悉的味道,甄珠的脸色陡然煞白。
太后却俨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ldo;甄画师。&ldo;她叫到。
&ldo;劳烦你,再给本宫画一幅画像吧。&ldo;她坐在那里,笑吟吟地对甄珠道,声音前所未有地柔软,极符合她现在的模样,连出口的话语,也客气地像一个普通妇人请画师为自己画像一般,而不是一国太后的身份。
甄珠咬紧唇,低头答了声是,才在距离太后起码五步远的地方支起画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