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方才还木头桩一样杵着的风澜忽然疾走如风,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到了那披头散发的老家主跟前,然后……他拎起这已经重度残废之人的领子,像提小鸡一样把人往外提走了。
整个竹园的人都呆住了。
长微一口气梗在喉咙里,还没咽下去,就连忙带着诛邪跟上,好在风澜似乎不想再碰这老头一下,挑了一间离竹园最近的房间,手臂一甩,就把风家主甩了进去,这老人家背上的骨头也应时&ldo;咔嚓&rdo;了一声。
妈呀……正大光明地虐待老弱病残啊。
他吞了吞唾沫,忍下头皮的麻意,还是一脸正色地道,&ldo;你轻点!把他摔死了,你问鬼去啊!&rdo;
风澜睨了他一眼。
长微这下倒是不惧了,又道,&ldo;你若是忍不住不杀他,那就换我来问,要是你信不过我,那就让叶……&rdo;
&ldo;别……&rdo;风澜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有点沙哑地道,&ldo;别找他……我……我会克制。&rdo;
长微面无表情地想,得,一提到叶影帝,就和吃了乖宝宝药一样。
&ldo;啊?你……你们是谁?要问……问什么……&rdo;风家主整个人缩在角落里,他眼睛是瞎的,耳朵似乎也不大灵敏了。长微看到他这个样子,淡淡问道,&ldo;他这样,是你弄的?&rdo;
风澜似乎真的冷静了不少,闻言道,&ldo;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折磨他,是阎青帮我的。&rdo;
&ldo;……&rdo;这能用一个&ldo;帮&rdo;字吗?!
长微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心想,这副鬼样子能问出什么,也是见鬼了。
然而,风澜上前几步后,并没有一点弯弯绕绕,就直截了当地道,&ldo;风家主,我是风水钦,你还记得吧。&rdo;
风天应浑身一抖。看来是记得了。
&ldo;那请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我父亲风兰契,究竟是不是你害的?&rdo;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然带了些颤抖。
&ldo;呜……呜呜呜……&rdo;
他话说到这里,还没说完,风天应竟然抱头痛哭了起来,他蜷缩成一团,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委屈。
也许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件案子最后审判的那刻,哭得最厉害的不是被害人家属,而是被告人。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是别人欠了自己的,自己才是最委屈,最苦不堪言的那个,却从未想过,别人因自己的罪行所背负的苦楚。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把头抬起来了一点,嗫嚅着道,&ldo;那毒,那毒是……是魔君给……给我的,我没想……没想害死他……真的没有想过啊……&rdo;
作者有话要说: 一片绿阴如洗,护竹何劳荆杞?
仍将竹作芭篱,求人不如求已。
‐‐清郑板桥《篱竹》
从生到死
风澜的眼睛似乎越来越红了,其中的杀意也像加了柴的火焰愈烧愈盛。
但这一次不只是对风家主一个人的了。
长微上前几步,奇道,&ldo;你什么时候认识魔君的?&rdo;
风天应抱着头,喃喃道,&ldo;还没做风家家主的时候,他派人找的我,说……会帮我当上风家家主,&rdo;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里蓦然闪过一道冷光,嘴巴却笑了起来,&ldo;我那个时候还真以为他是上天派来帮我的……原来……哈哈哈……原来……&rdo;
长微怕他笑着笑着疯癫了,忙问,&ldo;原来什么?&rdo;
风天应可能真的是疯了,哭着哭着,他竟然哈哈大笑起来,&ldo;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他自己对那女人藏着龌龊心思!&rdo;
长微惊了一下。魔君重宴和重情那可是亲兄妹啊!
忽然之间,背后一阵冷风擦过面颊,他眉头一皱,转了个身果不其然将诛邪架在了那柄匿华上,道,&ldo;你先等他说完!&rdo;
风天应抬起头,呆滞着看着他们,随后他抖了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肩膀,对着风澜傻傻笑道,&ldo;哦,我记得你……你……你是我的儿子。&rdo;
风澜厌恶地移开眼睛,冷冷道,&ldo;我不是你的儿子,我是风兰契的儿子。&rdo;
风天应仰起脑袋,眯着眼睛道,&ldo;你提他干什么,我的好兄长早就被那毒弄得五脏俱衰,尸骨无存啦,哈哈,可惜连魔君都没想到,被他将魔气都收回了的重情,还能逃出魔界,而且……还落到了我手里……哈哈哈哈哈。&rdo;
长微一边注意着风澜的表情,一边半真半假地感慨道,&ldo;重宴竟然没把你碎尸万段啊……&rdo;
&ldo;哈哈,因为他想让我养着那个女人和风兰契的儿子啊!他想让这个小崽子被我折磨到死……可惜了……被凫山横插一脚。&rdo;风天应已然神智不大清楚了,说着说着开始胡言乱语起来,&ldo;唉,重情,重情,重情啊,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就是她啊,我那哥哥有什么好……&rdo;
听着他的嘟囔,长微真想将自己的耳朵或者将他的嘴巴堵起来,却突然福至心灵,推了推风澜道,&ldo;他说……是魔君收回了你母亲的魔气?&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