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个信差?
会是大坂差来的信差么?一个一文字屋仁藏为了向又市一伙儿告知些什么,而遣来的使者?倘若真是如此,此事似乎不宜直接同阎魔屋商谈。
若真是如此‐‐
‐‐难道又是一桩与只右卫门有关的差事?
除此之外,别无可能。自春日里那桩差事至今,一文字狸想必依然在思索击败只右卫门的对策。仁藏心思谨慎缜密,即便差遣手下暗地里监视只右卫门的一举一动,亦不足为奇。若真是如此……
或许已掌握到了什么。
至于会是什么‐‐
想必‐‐也与阎魔屋一伙儿有关。但欲通报‐‐
‐又基于某个理由,而无法接近阎魔屋。
「先生在思索什么?」
「噢?这‐‐」
应是只右卫门的事儿吧?棠庵低声说道。
又市并未回答,仅是默默不语。
棠庵再度坐回缘台,远眺大街,接着唐突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相传,世间有一猫王。」
「那是什么东西?」
「即猫中之王。噢,先生只消当个故事听听便可。据传,此猫王栖息于肥后阿苏一带一座名曰根子岳之山中。其样貌众说纷纭,有云其躯硕大如鹿,亦有云其尾长达八尺。」
「猫哪能生得如此巨大?」
「反正,这仅是个传说。该地之猫‐‐噢,亦有一云称该国之猫,总之,为讨此猫王欢心而登此山之猫,可谓络绎不绝。猫之所以登此山,乃因达一定年龄,便须上山事奉猫王,亦有云乃为上山修行,以期修成猫精。尚有云‐‐不仅止于猫,鼠亦在朝拜者之列。」
「鼠?难道不怕被吃了?」
「正是为被吃而去的。」
「自愿去送死?」
「没错。据传,每日均有大批鼠群前赴‐‐并死于此猫王栖息之处。曾有书卷记载,群鼠自愿赴死,尸骸堆积如山。听来,群鼠甚是愚蠢。即便是天敌之王,亦无须自愿赴死。是不是?」
那还用说,又市回道。
「若是为此猫王所袭而放弃求生,尚且不难理解。眼见对手为天敌之王,敌我之力如此悬殊,当然仅存认命受死一途‐‐这江户人应是不难体会。然自愿赴死,便是难以理解了。」
「当然是难以理解。但我就连你脑袋里想些什么也难以理解。这究竟是个什么比喻?」
「老夫一听到只右卫门的事儿,便想起这猫王之说。」
棠庵说道:
「虽不知这只右卫门究竟是如何神通广大,但总感觉‐‐弱者们也有如朝贡一般,自愿前去受死。」
「哪是自愿的?他们可是被迫供他差遣的。」
真是如此?棠庵面带不安地质疑道。
「难道不是?」
「威胁、暴力尚不足以束缚人。若不赏点儿甜头,人心终将背离。依老夫所见‐‐供只右卫门差遗的弱者,似有某方面希冀只右卫门的帮助。若非如此,应无可能心甘情愿任其摆布到如此地步。莫忘有些时候,只右卫门甚至强逼这些人去送死。」
「真是如此?不就是给逼得走投无路罢了?别忘了这些人……」
尽是弱者,棠庵把又市的话接下去说道:
没错,尽是既无立场、亦无身分,更身无分文的弱者。
「猫强,鼠弱。但俗话有云,穷鼠亦可噬猫。若是给逼上绝路,鼠也可能反噬。即便是猫,遭这么一咬也得负伤。先生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