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不想报警,&rdo;那女人的眼睛盯得还真死,&ldo;您以为我想让警察把我丈夫抓起来吗?他的地位……他的名望……您以为我想让他被抓吗?这就是为什么我来找您……我想告诉您。&rdo;
&ldo;但是,蔡平夫人,&rdo;沃尔夫冲她摆了摆食指,&ldo;您看,您来错地方了。很不幸,您来找的这个人,全纽约只有这个人,全世界只有这个人,一眼就能看明白今天早晨在您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也没办法,您想骗的就是这个人,就是我本人。糟糕的是,这是从您的角度来说,我实在是太讨厌上当受骗了。就这么算了吧。您如此紧张急躁,而且失血过多,真该好好休息,安静一下。回家吧。&rdo;
我当然又落水了,我在后面拼命游,想追上那条船,以前也发生过几次。我一度以为她起身要走了。可她刚要离开,又转回来,看着他说:
&ldo;我是位受过教育的女人,沃尔夫先生。虽然做过女佣,我并不以为耻,我是受过教育的。您这样说话,是为了把我搞糊涂,但我很明白。&rdo;
&ldo;好,那就没必要‐‐&rdo;
她突然厉声喝断他:&ldo;你这个肥傻瓜!&rdo;
沃尔夫摇摇头。&ldo;肥,显而易见,尽管我更喜欢&lso;巨大&rso;这种说法。傻瓜,只是符合最广义的解释,即人类特性之一。蔡平夫人,您这样直言不讳地当面指出我的富态可不够大度,我可只是蜻蜓点水般提及您的愚蠢,还克制自己不要点明。现在我就不客气了。&rdo;他动动一根手指,算是指了指桌上垫着报纸的那把刀,&ldo;阿奇,你能把那不起眼的凶器洗干净吗?&rdo;
我不知该怎么做,或许他是在吓唬她。我拿刀站在那儿,看看她,又看看他。&ldo;把证据洗掉?&rdo;
&ldo;劳驾了。&rdo;
我把刀拿到盥洗室,打开水龙头,用纱布把血蹭掉,擦净。门虽然开着,但我什么也听不到。我回到办公室。
&ldo;现在,&rdo;沃尔夫对我说,&ldo;右手紧握刀把。到桌子这儿来,让蔡平夫人能看清楚。转过身,就这样,举起胳膊,用刀划过你的脖子。千万用刀背,别演得过火。你还记得蔡平夫人伤口的长度和位置吗?比照着在你身上划出来。对,对,非常好。这一刀稍微高点儿。再来一刀,低一点儿。讨厌,小心点儿。就这样。您看,蔡平夫人,他做得很利落,不是吗?我并不想暗示说,您这样选择伤口位置是为了让我们以为不可能是自残,我不想侮辱您的智力。很可能,您这样选择纯粹出于谨慎,您知道前面,喉内静脉附近……&rdo;
他打住了,因为除了我没人在听。我作完演示,转过身时,她已经站起身,直直地挺着脖子,双唇紧闭。她一句话都没说,无神的灰色小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起来就走。他毫不在意,继续他的演讲,直到她打开办公室门,走出去。我发现她把刀落下了,又一想还是收在我们那些零七碎八的东西里吧。突然,我跳起来冲向门廊。
&ldo;嘿,夫人,等等!您的皮围巾!&rdo;
我从弗里茨手里接过围巾,在大门口追上她,帮她围上。皮特尼?斯科特下车过来帮她,我便回去了。
沃尔夫正在看一封赫恩公司的来信,是和早上的邮件一起到的。看完,他把信压在镇纸下面‐‐一块坚硬的,曾把人的脑壳敲裂的木头。他说:
&ldo;女人的想法真是难以置信。我在匈牙利时,认识一个女人,她丈夫经常头疼。她常用冷压布帮他缓解头疼。一天,她突然想到在润湿压布的水里加人一种渗透性毒药,那毒药是她自己从草药中提取的。她对结果挺满意。供她做这项实验的人正是我自己。那女人‐‐&rdo;
他说这些,只是不想让我用公事来烦他。我打断他:&ldo;对,我知道。那女人是女巫,骑着猪尾巴到处转,被你抓住了。不管那些,我该在这案子上补补课了。你可以帮我一把,用艰深的语汇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朵拉?里特是自己修理自己的。&rdo;
沃尔夫摇摇头。&ldo;这可不是帮一把的事,阿奇,这得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持之以恒地推下去。我可不干。我只想提醒你,保罗?蔡平的小说我都读过,其申有两部写到了朵拉?蔡平;他自己,当然是每部小说里都出现;和伯顿大夫结婚的那女人,保罗?蔡平可望不可即的偶像,大概在五部小说里出现了四次;在最后这部小说里,我没找到她。去读那些小说吧,或许我还愿意谈谈我都得出了什么结论。即便如此,我当然也不会把我的眼睛所发现的事,一目了然地摆在你眼前。上帝创造我和你时,在某些方面就是不公平的,想去干涉他的安排是徒劳。&rdo;
弗里茨来到门口说午饭已备好。
第十一章
我有时觉得沃尔夫和我能共处一室,简直是奇迹。我们俩之间的某些分歧,在餐桌上要比其他地方表现得更为明显。他是细品慢尝,我是狼吞虎咽。我并非分不出好坏,被弗里茨的烹调熏陶了七年,我连妙与佳的区别都常常分得出来。但毋庸置疑,当美食在咽部时,对沃尔夫来说,其最大魁力便是美食与味蕾间的缠绵悱恻,而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食物的目的地‐‐肚子。为避免误会,我该补充一句,沃尔夫从不会为尝过美味后该怎么处理食物而烦心。他能妥善安置。我曾见他休息时,干掉整整十磅烧鹅,从八点干到午夜,而我正拿着火腿三明治和牛奶待在角落里,暗自祈祷噎死他。那时候,他通常是在厨房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