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红堆碧春将暮。月笼雾,尘随土。
去后风情谁忍顾。
思量深处,相如能赋,应把千金付。
这是田水月曾经唱过的一首曲子,此时又出现在扶渊的梦里。歌声缥缈无垠,有时那曲调就漂浮在他耳边,有时却宛在水中央。
怀抱琵琶的女子就在那里,转轴拨弦,低吟浅唱。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扶渊忽然醒了过来。
楼外鸡鸣报晓,扶渊看着天色,已经是五更天了。
望舒西去,羲和未至,夜色沉得像化不开的松烟墨。
扶渊摸索着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前走——他记得从那里上去,有一个还算精巧的凉台。
他没走多远,田水月的房门就被打开了:“公子。”
扶渊回头,只能看到她大概的轮廓,纤细窈窕的影子,和昂首峭立的琵琶颈。
和梦里的一样。
“七娘,和我去凉台上坐一会儿吧。”扶渊向她伸出了手。
影子似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来挽住他的手臂,搀着他上了凉台。
他们到凉台上的时候,太阳还未露头,可他的光华却已经撒向了天地万物。凭着这样微弱的光线,扶渊终于得以看清田水月的容颜——
是他熟悉的面容,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熟悉地叫他安心。
田水月的目光落在远处那轮红日上,扶渊的目光就落在她脸上。
日出是那样美。
他们能看到大半个玄山城都笼在清晨的薄雾中,原本寂静的街巷慢慢变得活络起来,鸡鸣狗吠,风声人语,一齐涌进了人间。
两人的手紧紧地握一起。
纵然台下人声嘈杂,他们仍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公子是不是又要走了?”田水月看向他。
“我再多陪你一会儿。”扶渊道,“吃了早饭再走。”
此时天色明了,田水月拿起拨子,弹了一首悠扬的小调。
扶渊临走时,田水月与赵家的几个姑娘都下来相送。都准备妥帖了,扶渊忽然对田水月道:“七娘,我有两句话想嘱咐你。”
田水月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过来:“……公子?”
扶渊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田水月直到听见了赵淑节的惊呼才反应过来,她抬头看到扶渊笑意盈盈地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推了他一下,便和羞走了。
扶渊目送她回去,又嘱咐辞盏这里有什么事要及时托人给他去个信,最后与众人告辞,这才走了。
他先去了玄山府理事,远远就看到谢敬与府里的一众司马别驾都穿戴整齐地在门外迎着,府上张灯结彩,因此也吸引了许多百姓来看。谢敬他们自然也看到了扶渊,便喜气洋洋地放了两串鞭炮,险些惊了马。
放了炮,谢敬他们就过来作揖:“恭贺大人生辰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