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看不见,那竹牌的声音也跟着消失,随后出现的,又恰如酒盏碰撞时留下的叮当脆响,唱着雅乐。
恍惚之间,叫人仿佛看见了竹林深处藏着的屋舍,早春清寒的雨水自屋檐上滴落,最终落入酒盏之中,一只略显清瘦的手转着木筷。
“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变幻,九九归原,阴阳互藏,虽为虚无,却可因循,如流泉兮……”
这几句话轻飘飘地落入成钰耳中,如和煦春风般,温柔缱绻,成钰本打算呆头呆脑地听上两句就作罢,谁知此时忽福至心灵,便开口呢喃道了声:“天地阵……”
成钰喃喃自语,黑暗之中,一道光芒乍现,紧接着石壁上的符文像是活过来一般,而那道声音却变得模糊不清。
那个人坐在屋舍内,目光流连在房檐下的涟漪雨水中,片刻后回头,见不清容貌,但却让人感觉他似乎是浅浅地笑了两声,而后说了个成钰听不大清楚的名字。
待在墓室里便昼夜不分,盘腿在地上的人仿佛入定一样,完全不理‘窗外事’。
荒凉的土坡,萧瑟的秋风,陈清酒坐在墓碑之上,抱着肉酥饼静静地啃完,而后又从怀里掏出了烤红薯,他刚一张口,还没咬下去,鼻子尖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微微凝眉。
陈清酒跳下了墓碑,将那烤红薯包裹好又丢进了衣袖,最后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仪容姿态,目光浅淡。
眼前一方墓碑突然移动,土层下陷,从那地方,走出一人。
少年似乎睡了许久,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他的发丝微乱,迎着阳光歪头,露出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哥哥,早啊。”
陈清酒上前,五指微曲,最后停留在他额上的碎发前,平淡道:“长高了。”
“哎?”成钰踮脚比划了一下,感叹道:“还真是。”
修仙重于修气,因此修仙者面容比之常人会年轻很多,长势也缓慢,但成钰明显不是如此。
两年不见天日的墓室生活,竟然也能让他身子爬高。
陈清酒从衣袖中掏出烤红薯给他,成钰挠着头,笑道:“哥哥,我已经学会辟谷了。”
“哦。”
陈清酒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声,微微屈指,敛眉就要将那烤红薯塞回衣袖。
成钰端详了他片刻,眼角上挑,“哥哥,你该不会是,专门跑下山一趟买的吧?”
陈清酒看他,成钰心中咯噔一下,颇为心虚地伸手拿过,叹道:“哥哥,下次不用这么麻烦。”
陈清酒看着空荡的手,一言不发地转身,成钰剥了红薯皮,里面的还是温热,他几步跟上,走在陈清酒身侧,问道:“对了哥哥,我在里面待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