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起那把炮筒似的长电筒一晃,说:&ldo;没关系,早准备好了。&rdo;
&ldo;等到半夜过后,我让小翟来带你们。进去后,可一定要轻手轻脚啊。&rdo;董枫说,&ldo;不只是惊动了值班医生不好解释,要是惊醒了病人,惹得乱喊乱叫的,场面将不可收拾。&rdo;
我和张江都点头称是。
&ldo;听小翟讲,那黑屋子里最后一个自杀的病人,场面很可怕,是吗?&rdo;我突然问道。
董枫有些惊悚地说:&ldo;你是说单玲吗?啊,真是意想不到。三年前的那天早晨,我和小翟去查病房,推门,门后像有什么挡着,用劲推开了一条fèng,天啊!单玲就吊死在门框上,直挺挺地挂在门背后,舌头吊在下巴上,紫色的,吓死人了!&rdo;
&ldo;你和小翟将她从绳索上取下来的?&rdo;我想借此多了解一点情况。
&ldo;我们哪敢啊!&rdo;董枫做了个恐惧的手势,&ldo;是吴医生来取下她的。吴医生可真胆大,他站上凳子抱起她,用剪刀剪断了那根可怕的绳子。他将她抱到床上,又用手将她的舌头送回嘴里去。他说要让她好看地上路。我当时看见吴医生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我还没看见他对病人的死这么动情过。&rdo;
董枫讲到这里,我听见张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便拍了拍他的肩说:&ldo;怎么,害怕了吗?&rdo;
&ldo;不,不,&rdo;他埋着头说,&ldo;我是觉得吴医生真是个好医生。&rdo;
这时,窗外响起一阵由远而近的雷声,风也突然窜出,将一扇开着的窗&ldo;啪&rdo;的一声关闭过来。
&ldo;要下大雨了!&rdo;我条件反she似的冒出这句话,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也许这只是巧合。上次,董枫在值夜班时,也是在雷鸣电闪中发现了那间黑屋子的恐怖景象;而今夜,我们计划好要去黑屋子观察,半夜还未到,大雨也就赶来了。
董枫站起身,说是要去各病房看看窗子都关好没有。出了门,她又折转身来说:&ldo;你们就等在这儿,我会让小翟来带你们上楼。&rdo;
从门口望出去,走廊上灯光昏暗,董枫的背影边缘模糊,白罩衫有点飘动,露在罩衫外的小腿光滑结实。
我走过去关上房门。哗哗的大雨已降临大地,窗外一片轰响,我想这是周围树木茂盛的缘故。
我问张江:&ldo;几点钟了?&rdo;
张江略显紧张地看了看表说:&ldo;零点一刻。&rdo;
我知道小翟很快就会来叫我们了。我想像着女病区的格局,长长的走廊,各个病房都早已熄灯,也许偶尔还会有精神病人的叫声。有半夜出来乱窜的病人吗?有梦游者吗?如遇到窜出来的病人,我们会受到攻击吗?我突然感到还有太多的问题没和董枫商量好。
而那间走廊尽头的黑屋子,我们进去会发现什么吗?我心神不定地望了张江一眼,然后拿起那支长电筒试了试,一柱强光打在墙上。
女生宿舍三楼的走廊上已熄了灯,暗黑中有一种山洞穹窿般的感觉。
郭颖从梦中醒来时,床头的小闹钟正指着凌晨1点42分。她听见了&ldo;哗哗&rdo;的水声,在暗黑的寂静中她分辨出水声是从走廊尽头的淋浴房传来的。
是卓然在冲澡吗?这位娇小的室友老爱在半夜去浴室的。郭颖这样猜想时显然还未从睡意中完全清醒过来,但她随即全身一震:卓然不是在暑假前就死去了吗?
郭颖紧张地从床上坐起来,头脑已完全清醒。&ldo;哗哗哗&rdo;,淋浴房里的水声在暗黑中清晰地传来,谁在冲澡呢?
已经放暑假了,同学们旅游的旅游,回家的回家,这座三层楼房的女生宿舍早已是空空荡荡,除了底楼和二楼还有零星的几个留校女生外,郭颖所在的三楼是全部走光了,每晚,只有她的寝室里有灯光。
上一个暑假,她也是留在学院里度过的,不过那时有卓然和她一起,同班的男生吴晓舟也常到她们的寝室来玩,有时一起去后山散步,也许,卓然和吴晓舟就是在那时恋爱上的。没想到,一年过后,卓然竟与大家阴阳相隔。
卓然的精神分裂实在蹊跷。郭颖不知道是该从医学方面去找原因,还是该从她拾回的发夹和后山的阴郁气氛中去发现缘由。并且,后山上的怪现象并没有因卓然的死而消失,发夹还在莫名其妙地出现,它甚至弹进了谢晓婷躲雨的防空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