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师兄弟都赤红着眼,片刻对峙,李蒙咬着嘴唇,声音软了下来,&ldo;你把马套回去。&rdo;
&ldo;快来宰了我,眼不见心不烦,看见你就起火……老子……&rdo;曲临寒嚷道一半,话声戛然而止,惊喜浮上眼眸,&ldo;师弟你说啥?&rdo;
李蒙深吸了一口气,看见曲临寒反应过来,猛地一拍脑门,又疼得龇牙咧嘴,乐颠儿颠儿跑去套马,登时什么劲都没有了,瘫坐在道旁大石头上。
&ldo;快,上车!&rdo;曲临寒叫李蒙时,喷薄而出的朝阳将金光万丈洒向人间。
薄薄白色雾霭散开,群山隐遁在远处,李蒙咬牙钻进车厢,脑袋没力气地靠住车板,忍不住想起自己信誓旦旦说过的话,他说会等赵洛懿,可现在他才发现,没什么比等待更让人心焦的,当时怎么就轻易答应了。
他抬手摸了摸脑门,在心底骂了一声娘。
曲临寒真他妈狠,他脑子里现在全是浆糊。
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的愤怒
☆、四十六
接近晌午,自南面传来的巨大响声,扩入群山之中,被青山绿水吞噬。腾飞而起的烟尘,弥散在半空里。
马车正驶入盘桓崎岖的山道,曲临寒听见了轻微的响动,那闷声让人联想到是万马奔腾而来。
&ldo;怎么了?&rdo;李蒙钻出马车,环视四周。
恍如巨兽的山峰沉默伫立,近处飞瀑倒挂,水雾弥散在绿叶丛生的山涧里。
&ldo;没……没事。&rdo;曲临寒重新拉扯起马缰,&ldo;你别起来,我们换班,不好好睡一会儿,等你叫嚷起来,我可不会替你。&rdo;
李蒙稚嫩的眉峰略略蹙起,遥望向南方,天空中看不见云翳的影子,但天色确实不好,一望无垠的灰蓝色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听见车门关上的响声,曲临寒抖开马缰。
马车继续摇摇晃晃地在山路上行进,很快成为一个看不清的小点。
远方凤岭之中。
隐藏在壮丽的银色瀑布之后的石洞,倏然如同被推倒的书架,自内而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
水波被突兀伸出崩溃的泥沙石块阻断,陡峭的山壁在短短一瞬间成为一个冲刷而出的陡坡。
激荡的水流并未因此而停止,而是改换流下山去的路线,不再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白浪自重组后的山体上涌下,白光与蓝天相互映衬,流水之声激烈非常。
到了下游,流速减缓,渐有潺潺之态。
河岸两边才刚裸|露出的雪白石块上留下一串红痕,随流水冲刷而褪了颜色。
因为用力,安巴拉侧脸青筋暴突,令他脸上的蛇神纹身愈发生动。
他两手架在赵洛懿腋下,把人拖到河边,就力竭地松开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远处走来一个身形高大,黑袍加身的男子,袍子上的银蛇随他每走一步而张牙舞爪,红信与黑袍交相辉映,而那种脸孔,本带着一股让人屏息的艳丽,黑眸之中隐隐泛着红光。
&ldo;圣子……&rdo;安巴拉用南湄话说,勉力借助他的蛇头杖站了起来,随即恭敬地低垂下头。
被称作&ldo;圣子&rdo;的男子一言不发,走近看上去和死了一样的赵洛懿身边,靴尖戳了戳他的脸。
&ldo;命这么硬,可能蛇神听见了你的祷告。&rdo;他嘴角一抹冷笑。
安巴拉满面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赫然看见圣子抬起脚,以十足的力气,踏向赵洛懿胸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