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利把头露出水面,使眼睛能够看到河上的情况。他举起双手,拉下罩在头上的潜水帽,侧耳细听着周围的声音。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昆的鸣声,蝙蝠拍打翅膀的声响,最大的还是雨点打落在水面的声音。在他的北面是一片漆黑。他的目光慢慢适应了,可以看出山的形状。&ldo;他的&rdo;山头就在那儿,在一个较矮的山头後面大约一哩的地方。从空中拍摄的照片中他知道在这段距离内没有人居住。一百码之外有一条道路,此时此刻,路上不会有人行走。周围如此寂静,任何声响不会躲过他的耳朵。没有任何人,正是时候。
凯利将滑撬驶向岸边。他选择了一处登岸的地方,那儿有树木,可以隐蔽。他一接触到越南的土地,全身就有一股触电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凯利脱下防水衣,把它塞进防水的容器内,系在飘在水面的滑撬上面。他很快换上迷彩服,穿上越军使用的皮靴,以防止有人看出他的脚印有什麽不同。接着又进行了一番化装,他把自己的前额、面颊和下巴都涂成深绿色。扛起了自己的器具之後,他打开滑撬的发动机,让它自动行驶到河水中央。现在它的沈箱已经打开,水流进去,很快便沈入了水底。凯利尽力不去看它。他记得看着直升机飞离着陆点会带来厄运。
他回到岸边,又听了一会儿路上是否有车辆行驶。听到没有任何动静之後,他爬上河岸,很快跨过了长满灌木丛的小路,接着便消失在浓密的树荫之中,慢慢地朝第一个山头爬去。
这里的人砍柴用来升火做饭。这事很麻烦,也许明天会有人出来打柴。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段。他小心翼翼地前进,眼睛不停地注视着四面的动静。他将卡宾枪端在手中,大拇指摸着保险。枪膛中压着子弹,他已检查过。那位海军士官长为他的武器做了适当的准备,也知道凯利必须目视检查。但如果说凯利有什麽事是现在不想做的,那就是开枪射击了。
爬上第一个山头费了他半个小时。他停在那儿,又向四周观察了一番,听了一会儿。时间已接近凌晨叁点钟。此时醒来的人只是那些需要站岗的人,有谁站岗呢?
人的身体和日夜的循环是联系在一起的。此时此刻,一切身体功能都降至最低度。
凯利继续向前运动,他开始下山。山下有一条小溪,将注入刚才那条河流。他将自己的水壶灌满水,又往里面丢了一颗消毒药片。然後倾听了一会儿,仍没有声音。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要去的山头。灰暗的天空下只能看出它的轮廓。他开始攀登。这的树木被砍的不多,因为距大路较远。这儿的山坡较陡,不太适於农业。
他估计不会碰上什麽人。他心想,也许正是这种偏僻的原因,绿色发报机才选择了这个地方。这没有什麽特别引人注意的东西。
爬到半山腰时,他就看到了战俘营的所在。那是森林中的一块空地。他想,这儿可能原是一片草地,或是因为某种原因,这的树木被砍掉了。从他这座山头的另一面,有一条小路直通营地。凯利突然看见一个岗楼上有火光闪耀了一下,肯定是有人在点火抽烟。人们难道不知道使自己的视力适应黑夜至少需要几个小时,但只需看几秒钟光亮的东西,就会使这种适应性丧失殆尽。凯利赶快把目光移开,继续集中精力去爬完剩下的路程。他在树丛中穿行,尽量避开树枝挂住自己的衣服,以免发出致命的声响。他终於到达了山顶,心感到又惊又喜。他在地上坐了一会儿,一动不动。他又观察了一下,然後便开始研究起来在哪儿扎营的问题。他找到一个很好的地点,距山顶只有二十的距离。山的另一面很陡峭,如果有人攀登一定会发出声响。他所处的位置,下面不易发现,因为周围有灌木丛遮掩。
这正是他要寻找的地点。他伸手从衣内掏出一个无线电通话器。
&ldo;蛇呼叫蟋蟀,完毕。&rdo;
&ldo;蛇,我是蟋蟀,你的位置的读数是五乘五。&rdo;话筒中传来奥格顿号情报室通信员的声音。
&ldo;我已到达指定地点,正开始监视行动,完毕。&rdo;
&ldo;已抄收,通话结束。&rdo;通信员抬头看了麦斯威尔一眼。绿色黄杨木行动的第二步已经完成。
第叁步行动立即开始了。凯利从套子中掏出海军七乘五0双筒望远镜对战俘营地进行观察。四个岗楼上都有哨兵执勤,两个岗楼上有人抽烟。这证明他们的军官正在睡觉。北越正规军有着钢铁般的纪律,对违反纪律的事情惩罚相当严厉,一件小过失就可处以死刑。有一辆小汽车停放在建物旁边,军官们就住在这座小楼。
所有地方都没有点灯,四处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凯利擦去额角的雨水,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的焦距,然後开始搜索观察。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自己已置身於匡蒂科海军基地那模拟的演习场,角度和视野极其相似。建物方面好像有些区别,可能是由於天黑看不清的原因,也许是建物的颜色不同。啊,不,那是院子,或者是操练场,管它叫什麽。这的院子内没有草,表面光秃秃的,而且比较平坦一些,是当地的红土。颜色的不同和缺乏草木使这个建更加突出。建物的屋顶的材料不一样,但都是坡状的。一切基本上和匡蒂科相符,这次行动也一定会像演习一样成功。凯利坐下来,喝了一口水,这是他在潜舰上准备的蒸馏水,没有任何味道,但是很乾净。在这个异国的山头上,他觉得这水有一股奇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