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是觉得于秋凉要逃课,要出门跑着玩儿,于秋凉有点不高兴了:&ldo;你看我就只会玩是吧?&rdo;
&ldo;不是那个意思。&rdo;余夏生回头看他,&ldo;今天工作忙,有点儿生气,说错话了。&rdo;
&ldo;我要变得勤快一些。&rdo;于秋凉没真正在意,他抱着猫往沙发上一滚,嘟嘟囔囔,自言自语,&ldo;健康生活,积极向上。让生活充满阳光,让生命充满精彩。&rdo;
余夏生觉得他好笑。口头逞能谁都会,与其在沙发上叽咕叽咕,他倒不如先爬起来,把家里的地扫了。
&ldo;唉‐‐&rdo;于秋凉又在唉声叹气。
我总觉得一年一年过下去也真的太苦了,我总盼着有一天我迅速地长大。只有小孩子才会做这种一夜之间就变成大人的梦,而梦终是梦。就算我不愿意,我也要按部就班地往前走。一直向前,永不回头,这便是生命的洪流。
&ldo;我要勤快一些。&rdo;于秋凉叽叽咕咕着,终于舍得离开沙发,&ldo;我去扫地。&rdo;
真要去扫地?余夏生挑了挑眉。但愿这小子不是三分钟热度,勤奋个一天两天,又瘫到床上当大咸鱼。
于秋凉打了个哈欠,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起来。这时候余夏生身上暖和了不少,他捧着热气腾腾的水杯,坐沙发上观察那只小黑猫。
&ldo;你别给它喂东西吃了啊,它吃过了。&rdo;于秋凉在洗手间里喊。
&ldo;它要是饱了,我喂它猫粮它也不吃吧?&rdo;余夏生抚摩着小猫的脊背。啧啧,这皮毛,油光水滑,看着就娇贵得很,跟个小少爷似的。
&ldo;那不一定。&rdo;于秋凉接话,&ldo;它有点傻,你给它吃多少它就吃多少,就跟没长脑子似的。&rdo;
有点傻吗?
余夏生一愣,忽然笑了。
小黑猫还是有点儿怕他。
婴灵
第61章观测
路怀明面对着电脑屏幕,左手搭在键盘上,他刚刚在一个表格中输入了某项数据。楚潇涵端着保温杯从他身后经过,走出一段却又折返,颇有兴味地凑近去看他电脑屏幕上的表格。这表格的名字是一串编码:171012。
&ldo;171012?又在看他?&rdo;楚潇涵拉开路怀明身边的一把椅子,双眼紧盯着表格,好像要从那一堆复杂的数据当中找到些许不寻常似的。
这串数字从楚潇涵口中说出,让路怀明有些不耐,但他脾气极好,就算略有薄怒,也从不在表面上显露出来。他永远是那副平平淡淡的神情,仿佛周遭的一切事物都与他无关。然而,事实绝非如此,楚潇涵瞥了他一眼,从他的沉着冷静当中窥探到一点迷茫。
人常说&ldo;四十不惑&rdo;,路怀明还差一丁点就跨过了四十的门槛,很显然,他还没有修炼到不受外物迷惑的程度。和他相比,楚潇涵道行更浅,她是个年轻的通灵者而非鬼魂,实际年龄与外表相一致,她没有丰富的阅历,更没有一颗沧桑的心。路怀明看不穿的东西,楚潇涵同样看不穿,但是,由于她的思想和孩子们相接近,在观察特殊对象时,她的意见往往能起到作用。
&ldo;针对171012的观察,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rdo;高跟鞋的声音响起,杜小园抱着自己的手提电脑,于路怀明背后停下。她的视线和楚潇涵的一触即分,又如同一双铁钉一般,钉穿了路怀明的电脑屏幕。
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路怀明仍未回头,也并未对表格中填写的数据作出解释。他轻轻一动鼠标,点击了右上角的红叉,关了电脑。
&ldo;你和余夏生都在包庇他。&rdo;杜小园冷笑,&ldo;你们不觉得他很危险?171012,他根本就是一个极端分子。&rdo;
&ldo;说他是极端分子,就太过了。&rdo;路怀明低声说,&ldo;我不喜欢用编号来称呼他,他有自己的名字。&rdo;
谁都有自己的名字,这根本就是一句废话。杜小园也有自己的名字,余夏生也有自己的名字,但他们的代号仍然是一串无聊的号码。他们编号的特殊之处,大概只在于数字前头那个谜样的字母。杜小园重重呼出一口气,离开了路怀明的工作位,楚潇涵望着她的背影,过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ldo;路哥……&rdo;
&ldo;嗯?&rdo;此时路怀明打开了另外一份文件,他听到楚潇涵叫自己,手指的动作稍有凝滞,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有的状态。他十指如飞,在键盘上不断敲击着,几行黑字出现在新建的文档里。楚潇涵刻意忽略对方正在进行的工作,她很想根据171012的状况发问,却又担心冒犯了路怀明或者余夏生。
杜小园是她的前辈没错,可余夏生和路怀明同样也是她的前辈。她定了定神,觉得为其中一人而触怒另外两人似乎不妥,只好收了心思,提醒一句:&ldo;到一月份了。&rdo;
到一月份了。是新的一年了。
路怀明当然知道又是一年,他对&ldo;新年&rdo;这个概念比其他几位都要敏感,不管是公历新年,还是农历新年。他&ldo;嗯&rdo;了一声算作回答,楚潇涵便捧着保温杯,回到自己的工作位上去了。
171012……
新的一年来到,针对他的观察也顺利地进入了下一阶段。被观察者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好在他于无知当中找寻到了正确的路。诚如杜小园所言,他很危险,他是不受控制的未知。同时,他很纯粹,一旦有人多关心他几分,他就放心大胆地沉溺。他的执着与热情都来得不明不白,连置身事外的观察者都为之感到疑惑。他用他奇妙的特质,把观察者也拖入了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