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行行行,知道了。&rdo;余夏生险些被她这一嗓子给喊聋,连忙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点儿,&ldo;我先送孩子回家,你们要是找不到就回来休息,通知另一队去找。&rdo;
&ldo;谁带队?&rdo;杜小园问。
余夏生刚想将功赎罪,自告奋勇带队去加夜班,以平息杜小园的怒火,杜小园那边却忽然传来另一个声音。路怀明从杜小园手中接过电话,把这差事揽到了身上。有他替自己忙活,倒是也行,余夏生松了口气。他和路怀明简单说了几句,忽然觉得心脏绞痛,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累得过分。想想他都这么累了,回去还要给于秋凉做饭、刷碗、洗衣服,当真是受压迫的可怜平民。
于秋凉这小皇帝,今天晚上该纡尊降贵,自己刷刷碗了。
铃声才响,于秋凉就飞奔出班门,一下子扑到老鬼背上。他像只活蹦乱跳的小狗,过于旺盛的精力无处发泄,无处安放。余夏生只觉得老腰差点儿被他撞断,立马&ldo;哎哟&rdo;一声,抬手撑住了墙。
&ldo;下来下来,你把我撞个腰间盘突出。&rdo;余夏生疲惫不堪,没精神和于秋凉闹。于小狗嗯嗯呜呜半天,伸出爪子给老鬼揉了揉腰。这回他没让余夏生给他拿书包,都腰间盘突出了,还拿什么重物?不如趁早歇一歇吧。
宋词然单肩背着包,也从教室里钻出来,他靠在走廊另一边的墙上,等待对面班的女孩出门。于秋凉扫他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同时笑了笑。宋词然和于秋凉不一样,他化心动为行动,是真的在谈恋爱。
但于秋凉还是闹不懂,都快毕业了还谈什么恋爱。
事到如今,只能暗中祈祷宋词然高考时能有好运气,可以顺利地和女友考入同一所大学。作为宋词然的好兄弟,于秋凉只能帮他到这里。
余夏生也往宋词然那边望去,只消一眼,他就能看出这孩子周身萦绕着一圈粉红色泡泡,显然是处于热恋期。他轻轻勾了勾嘴角,觉得这些小孩很有意思,但坚忍不拔至今不找女朋友的于秋凉,还要比其他小孩更有意思得多。
&ldo;笑什么呢?&rdo;于秋凉突然开口,语气酸溜溜的,活像喝过几百斤醋,&ldo;女朋友给你打电话了?&rdo;
&ldo;什么女朋友?那是杜小园打的。&rdo;余夏生和他并肩走下楼梯,漫不经心地回答,&ldo;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没啥意思。&rdo;
他一提到工作,于秋凉就想起那个横死的小女孩,他直觉这是余夏生等人近期最主要的工作。走到一二楼交界处的大镜子前面,于秋凉粗略扫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整了整校服上衣,问道:&ldo;那个小妹妹,你们找到她了?你什么时候去送她?我也跟你一起……&rdo;
&ldo;小祖宗,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rdo;余夏生打断他,&ldo;我们找不到她,还怎么送她走?&rdo;
&ldo;找不到?为什么?她不是应该在学校里吗?学校就那么丁点大,你们找不到?&rdo;于秋凉还以为他在骗人,因为他有前科,之前他不想带于秋凉出门,也是编这种谎话。
此时此刻,余夏生脑海中掠过三个大字:狼来了。他终于明白了这个故事的实用性,他扯谎扯得太多,这次他说真话,于秋凉竟然不信他。他幽幽地叹一口气,放弃了为自己辩解。
他不分辩,于秋凉反而信了他是在实话实说。外面的风吹过来,于秋凉把校服拉链拉上,忽然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ldo;嗯?&rdo;余夏生没听清这一句。
&ldo;我说,她很会躲。&rdo;于秋凉知道他没听清,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ldo;她知道藏在哪里是安全的,不会被人找到,因为她以前这样藏过。&rdo;
第52章诡影
取证与调查一直进行到了这一天晚上的八点钟,事实上,在余夏生接到杜小园的电话时,被留下的几名女学生正要在家长的陪同之下离开信息楼。为了确保安全性并避免在校内造成恐慌,一切都进行得很安静,除却这几名学生的同班同学以及任课老师,没有其他校内人员知道她们做了什么。
对于此事,校方没有选择隐瞒,也没有选择推卸责任,显而易见的是,这是一所治学严谨的好学校,然而,再好的学校也拦不住渣滓的流入。人永远不能凭借外表判断他人的内心,也无法真切地认识到对方的道德修养究竟是在什么水平,谁也不会读心术,谁也没有特异功能。杜小园揉了揉额角,急于解决掉这几个烫手山芋,她明白余夏生为何不愿意继续接管此事,涉及到未成年人的事件总是格外复杂。就拿这件事来说,哪怕查明真相,又能怎么样呢?这些女孩子照样能够为自己狡辩开脱,毕竟她们没有真正伸手去推同学下楼,她们只是&ldo;闹着玩&rdo;而已。在走廊上打闹,和在阳台上打闹一样危险,她们只是没有反应过来,意识不到危险性罢了,她们是没有害人的。
杜小园望着月亮,深深地吸了几大口气,借以平复心情,尽管她不需要呼吸。清凉的空气灌入她的气管,刺激得她更加清醒。她本来熬不住了,打算先行撤退,但不知道怎的,此时她又不想离开了。眼看着同行的下属一个个哈欠连天,她也不好意思再让他们陪自己加班,于是她挥了挥手,遣散众人,独自站在信息楼门口,立了半晌,才返回去找路怀明。
路怀明还以为她已经走了,因此当看到她出现在信息楼内的时候,稍微有些惊讶。不过,这惊讶转瞬即逝,他知道杜小园是个工作狂,她每天用于工作的时间甚至比余夏生还要长。她站在机房门口,目送着那几个女孩走下楼梯,轻轻地叹了口气,点燃一支香烟。她和余夏生都有抽烟的习惯,这似乎是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惯有的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