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嗯!」管家影山故意清了清嗓子,藉此打断一丽子的妄想。
「很遗憾,我说的并不是『热情』或『爱』那种抽象的东西。而是更为具体的事物。」
「什么嘛,我猜错了啊?原本还以为,这次难得碰上了一桩罗曼蒂克的事件呢。那么,你说的到底是什么?」
「请恕我失礼,大小姐。」影山直挺挺地站在丽子身旁,并以无比认真的语气这么说道。「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大小姐这样也算得上是专业的刑警吗?老实说,您的水平比一窍不通的外行人还要低啊。」
丽子内心充满了屈辱与羞愧。又被这个男人愚弄了。这次他摆明了说她「没资格当刑警,比外行人还要不如」。正因为丽子时时刻刻都小心地提防影山的狂妄发言,她才更是觉得不甘心。为了不让影山看穿自己内心的动摇。丽子装出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静静地观赏着蔷薇。不过她的背影却因为愤怒而不断颤抖着。
「失敬……如果惹您生气的话,那真是非常抱歉,大小姐。」影山以战战兢兢的语气道歉。「毕竟,在下是个讲话很实在的人……」
「就算讲话很实在好了,有些话也不能说啊!」
一丽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冲动,想要把这个管家头下脚上扔进眼前的蔷薇花丛里。蔷薇的棘刺一定会把他的脸和衣服刺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吧。啊啊,对了。是棘刺。说起其它花没有、但是蔷薇有的东西,想也知道是棘刺啊。『热情』或者『爱意』部得在后头排队。
「我懂了。你想说的是棘刺吧。」
「正是如此亡管家恭敬地低下了头。「大小姐真不愧是专业刑警,您理解得真快‐‐」
「那种慢半拍的恭维就免了,继续说下去。蔷薇的棘刺又怎么了?」
「是。蔷薇的棘刺在这起事件当中,究竟发挥了什么样的功能呢?光听大小姐的描述只能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蔷薇的棘刺刮伤了发现尸体的男人们的手背。就只有这样而已。事实上,这也正是犯人的目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据我推测,这应该是巧妙的利用蔷薇棘刺来做伪装。」
「伪装?」
「正是如此。」影山轻轻地扶了扶眼镜边框之后,接着说下去。「简单的说,犯人的手背上有着不想让人知道的伤痕。可是手背上的伤非得戴上手套才能隐藏。偏偏现在又不是戴手套的季节。于是凶手心生一计,将尸体搬到蔷薇花园里的蔷薇床上。到了隔天早上,在发现尸体的混乱场面当中,犯人得到了可以自然接触尸体的机会。在那个时刻,犯人表面上假装接触尸体,但实际上却是用力的把自己的手往茂盛的蔷薇花丛里塞。如此一来,手背当然就会被蔷薇的棘刺弄得伤痕累累了。这么一来,手背上原本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伤痕,就会被后来刻意造成的许多伤痕给掩盖,变得不那么醒目了。我认为这正是犯人的目的。」
「喔。」虽然影山的推论不算是什么超乎想象的大发现,不过这样的确可以解释犯人为什么要把尸体搬运到蔷薇花园里。丽子感兴趣地问道。「那么,究竟是什么呢?我指的是犯人手背上原本就有的『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伤』。」
「当然,那个伤痕必定和蔷薇的棘刺所造成的伤痕十分相似。而且对犯人而言,那很有可能会成为字面上所说的『致命伤』。因为那个伤痕可以证明该名人物曾经出现在杀人现场。这样您明白了吗?」
「可以证明某人曾经出现在杀人现场的伤痕……」听了影山的话后,丽子的脑海里模糊地浮现出一些东西。案发当时,待在现场的只有被害人与犯人,还有那个。「该不会是那只黑猫吧?犯人被那只黑猫抓伤‐‐对了,『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伤』就是猫的抓伤!」
蔷薇棘刺与黑猫的爪子。虽然这两者外观截然不同,但是光看伤痕是分辨不出来的。
「正是如此。犯人的手背上有被害人饲养的黑猫所留下的抓伤。然后就如同『藏木于林』这句成语形容的一样,犯人试图把猫爪造成的抓伤藏在蔷薇棘刺造成的刮伤之中。」
6
「总而言之,黑猫受到杀人事件的波及,弄伤了前脚,相对的,犯人也在杀害高原恭子的扭打过程中,被黑猫抓伤了手背。犯人一定会想说这下糟了,毕竟猫的爪痕非常显眼。而且,更麻烦的是,犯人作案前一直都在打麻将。打牌的时候大家都看得到那个人的手背。如果打牌的时候手背都是好好的没事,偏偏隔天发现高原恭子的尸体时,手背上意外出现了像楚猫爪留下的伤痕,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高原恭子很喜欢猫,每天晚上都抱着黑猫睡觉,藤仓家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一见到那个人手背上的伤,任谁都会马上联想到高原恭子的死吧。因此犯人是谁就当场曝光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犯人才刻意将尸体运送到蔷薇花园里,并将尸体平放在蔷薇床上。到了隔天早上,再以尸体发现者之一的身分触碰尸体与蔷薇,故意把白己的手背弄得伤痕累累。推理得好啊,影山!你只当个管家真是太可惜了。」
「不敢当。」管家弯下修长的身躯行礼致意。
「所以嫌犯是手背上有伤的三位男性‐‐藤仓幸三郎、藤仓雅彦,还有寺冈裕二啰。那么真凶到底是谁呢?」
面对急于得到结论的丽子,影山还是按部就班继续说明。
「首先,犯人并不是藤仓幸三郎。因为幸三郎没有必要把尸体运送到蔷薇花园里。」
「这话是什么意思?」
「幸三郎原本就有栽培蔷薇的兴趣,平常双手总是伤痕不断。这样一来,假使被黑猫给抓伤了,那伤痕大概也不会太显眼吧。就算很显眼好了,只要他说这是『在玩赏蔷薇的时候又受的伤』就没有人会怀疑了。毕竟幸三郎每天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跑到蔷薇花园去,以他的立场来说,要撒这种谎是很容易的事。因此,如果他是犯人的话,就不需要大费周章地将尸体搬运到蔷薇花园里。」
「的确,幸三郎不象是犯人。那么就是剩下来的另外两人,藤仓雅彦和寺冈裕三啰{
「是的,真凶就是这两人其中之一。您还不明白吗?大小姐。」
「不明白啦。」丽子象是束手无策似地左右摇了摇头。「毕竟搬运尸体是件苦差事,就体力来说,或许是寺冈裕二比较有利。可是雅彦也才叫十几岁‐‐而且,犯人好像还使用了文代的轮椅来搬运尸体,所以,体力差距并不具有实质上的意义。」
「是的,就是这点亡管家竖起了一根手指。「犯人真的利用了文代的轮椅来搬运尸体吗?」
「那不会有错吧,毕竟有美奈子的证词。」
「可是,美奈子只说,她在深夜里从宅邸的:楼看到了有人推着轮椅穿过庭院而已。她并没有在近距离仔细确认过。因此,证词的真实性还有待商榷。事实上,美奈子甚至还误认为那是坐在轮椅上的文代,还有推着轮椅的幸三郎。」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你到底想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