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上的意义‐‐也就是吾郎『弄坏了肩膀』,所以『再也不能投掷』物品吧。至少在里美的认知中是这个意思。」
「正是如此。我们假设这位里美小姐,偶然间成了绢江夫人遇害事件的第一发现者。里美小姐知道杀害绢江的犯人是吾郎。」
「为什么?为什么里美会知道这件事呢?她看到犯人了吗?」
「不,就算没看到也会知道。这是因为尸体旁边写了『吾郎』两个血字。」
「啊,对了!死前讯息!」一丽子和风祭警部都无法判读的血字,只有里美一个人看到了。「所以这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看过死前讯息又加以湮灭的人是里美吗?」
「是的。里美小姐大概对远房亲戚的吾郎暗自抱有好感吧。毕竟天性真诚的少女,往往容易受到爱使坏的男性所吸引。这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样的里美小姐,知道犯案的人是吾郎,便勇敢的下定决心,要包庇吾郎的罪行。首先,她将眼前『吾郎』两个血字用毛巾擦拭到无法判读的状态。不过她认为这样还不够,于是又带着扔在尸体旁的凶器奖杯离开现场。然后将奖杯扔进二楼的窗户里。」
「只要这么做,『无法投掷』的吾郎就能摆脱嫌疑。里美是这么想的吧。」
虽然这是立基于错误认知所建立的错误理论,但是对她来说,却是合情合理的行动。
「不过等一等。里美是怎么样把奖杯扔进二楼窗户的?她是那个真正无法将奖杯扔到二楼的孱弱少女喔占
「大小姐,请您仔细想想。所谓凶器从庭院被扔进二楼的窗户里,这只是大家想象出来的产物。那只不过是从破碎的玻璃、掉在地上的凶器、以及一楼发生的杀人事件联想而来的画面。谁也没有亲眼目击到当下的场景。」
「所以事实并不是这样啰?」
「是的。实际上,凶器恐怕是从三楼的窗户高度,往二楼的窗户扔进去的吧。考虑到里美小姐的房间就在宗助房间的正上方,这点是错不了的。可行的做法有很多种。比方说在奖杯上的环状部分‐‐打者雕像的胯下部分应该是最理想的‐‐在那里穿上一条细长的绳子,就这样把奖杯从三楼的窗户垂吊下去。然后仿照钟摆的要领,把奖杯甩向二楼的窗户。玻璃窗破了,奖杯飞进了宗助房间里。之后再拉扯细绳的一端,收回细绳就行了。这种做法连小孩子也想得到,而且不需要多大的臂力。当然也可能有更好的做法也说不定,不过无论如何,手段如何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让大家都产生犯人从庭院将凶器扔到二楼的印象。里美小姐实行了她的计划,而且也确实成功了。可是一旦调查开始‐‐」
「吾郎却没有摆脱嫌疑。这是理所当然的嘛。毕竟吾郎是『能够投掷』凶器的人啊一
「是的。结果里美小姐的所作所为,只有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被排除在怀疑的对象之外而已。她试图拯救吾郎而付出的努力彻底化为泡影。可是,她完全无法理解周遭大人们的反应。里美小姐在大厅接受询问时,应该是这么想的。为什么吾郎以『无法投掷』为理由,主张她是无辜的,却不用同样的理由主张白己也是无辜的呢?为什么其它人都不提到吾郎『弄坏了肩膀』这件事呢?既然谁都不说的话,那就我自己来说好了。可是这样做,会不会让其它人感到很不自然呢?她内心应该十分挣扎才对。就在这个时候,风祭警部结束了询问。终于按耐不住性子的里美小姐,决定为吾郎平反而站起身子,并且试图说些什么‐‐」
「可是由于极度的紧张与混乱,她最后什么都没说,就这样昏了过去‐‐你的意思是是这样,没错吧?」
「是的。恐怕情况就是这个样子。」
听了驾驶座上影山的分析后,丽子低声确认起来。凶器被扔进二楼窗户这个令人费解的行动,光是思考个中含意,影山就看穿了少女那误解事实的意图,甚至连抹消的死前讯息的事都被解读出来了。当然,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影山的推理是正确的。不过,他的解释能够让大部分的谜团都变得合理化,这也是事实。
「所以犯人是儿玉吾郎。而里美则是事后共犯。」
「暂且这么说是没错的。」影山用模棱两可的表达方式继续说道。「不过大小姐应该也明白,在这个世界上,灵异照片和死前讯息这类东西是很靠不住的。那种东西,别人想要怎么捏造都行。」
「你说什么!」丽子因为过度惊讶而忍不住大叫起来。「灵异照片是捏造的吗?」
「大小姐‐‐」影山停顿一下,干咳了一声。「您惊讶的重点搞错地方了吧?」
「我、我知道啦,只是不小心搞错而已。]丽子慌慌张张地回到正题上。「你说死前讯息是捏造的。换句话说,吾郎未必是犯人。意思是还有其它犯人吗?是谁啊?」
「这个嘛,我已经想到那个人的名字了‐‐总之,事情的后续,等到了宅邸再谈吧。」
这么说完之后,影山便暂时中断了对话。透过他前方的挡风玻璃,可以看到熟悉的宅邸大门。刚才一直沿着多摩川往下游行驶的轿车,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转换方向,回到了国立市的样子。
宝生丽子回到宅邸之后过了几个小时‐‐
鸦雀无声的黑暗之中,宣告此刻是深夜的挂钟,在远处的房间里响起钟声一丽子躺在床上,聆听着那令人感到时空错乱的阴沉音色。她的脑海里不断章复着刚才影山告诉她的推理。死前讯息指出犯人的名字是儿玉吾郎。可是在影山心里,似乎浮现出另一个犯人的名字。不过最后影山还是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只要没有绝对的确信,就绝不能指名道姓的说出谁是犯人,影山似乎怀抱着这般坚定的信念。以恛业余侦探来说,这样的伦理观念着实令人敬佩,不过你在以前的事件里,还故弄玄虚、卖丌理论,斩钉截铁地说什么「他就是犯人」呢。那又算是什么啊?哼,不过就是爱装腔作势嘛……呵啊啊,好困啊……对呀,昨晚几乎整夜没睡……现在这么困也是没办法的嘛……
不久,丽子败给了睡魔,开始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就在这一瞬间‐‐铿锵!响起了一阵金属互相重击的撞击声。从沉眠的深渊被拉回来的丽子,在意识朦胧的状态下,微微瞇着眼睛一看。她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r一根金属球棒。而握着球棒的人正是影山。
「大小姐!现在不是打瞌睡的时候了!如今正是事件的高cháo啊!」
「咦、嗄?」听影山这么一说而睁开双眼的丽子,被眼前的光景吓得战栗不已。「‐‐什么?」
在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中,影山前方浮现出一个蒙着脸的黑色人影。那个人影朝着睡着的丽子,挥下了像剑一般的东西,而影山则是用金属球棒勉强挡下了那把剑。对手的刀刃与管家的球棒剧烈摩擦,黑暗中响起了吱吱轧轧的刮擦声响。
「哇、哇啊!」丽子惊慌失措地滚下床,在地上连滚带爬,然后一边利用影山的背部当掩护,一边站起身。接下来,呃……该说什么来着?遇到这种状况的时候,一定要说的帅气台词啊‐‐不,都已经到了人命关天的地步,不管说什么都好啦。丽子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