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便是饭店的正门。在门口灯光的映照下,结城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复杂。他没有马上回答,似乎正在动脑筋。
结城竖起大衣的衣领。一辆汽车驶了过去,灯光正扫在他的肩头上。
&ldo;进去吧!&rdo;结城说。
年轻男子默默地走在前头。一推开转门,经过装饰的宽敞楼梯便迎面扑入眼底。二楼正面电梯的金属门闪闪发光。还没有一个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楼梯和走廊都铺着绯红的地毯。楼下是面向外国旅客的礼品经销部。
&ldo;这边!&rdo;年轻男子正要上楼,结城在背后把他叫住了。
经销部很大,排着许多大货架。结城在摆着陶瓷盘子、壶具等的货架前站了下来。穿皮茄克的男人也仿效结城,做出一副鉴赏器皿的样子。
楼梯上有人影在动。身旁的男人抬头看了看,提醒结城注意:&ldo;下来了。&rdo;
结城离开货架,改换一下位置。从那里越过玻璃架,一直可以从侧面看到楼梯。
赖子正和一个男子并肩而下。她那黑色女式大衣旁边的男子,穿着灰色大衣。那男子个头很高。给结城的第一印象便是,他很年轻。
十七世纪王室格调的枝形吊灯的光线清晰地映出那位男子面部的侧影。这是结城初次见到他的面孔。
因为他一面下楼梯,一面扭头和赖子说着话,所以从结城的位置望过去,刚好是正对面。他的额头很宽,脖子显得很年轻。结城觉得以前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但这也许是一种错觉。
赖子口里答着男子的话,脸上挂着微笑。这一切是那么缓慢地从结城的视野里穿行而过。
结城的心房痛苦地加速了跳动。这种情况是极少见的。小手指的指尖都颤抖了。
身旁的男人仔细地观察着结城的表情。结城把手伸进衣袋里,旁边那男人眼神一惊。然而,结城掏出来的却是香烟。他慢条斯理地把烟衔到嘴里,白色的烟卷显得异常醒目。他按动打火机,点着香烟,但打火机的火苗却微微地抖动不已。
不一会儿,大门方向传来了关上车门的声音。
从结城注视楼梯到听到这声响,中间确实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与内心世界相反,自己的动作却是悠哉悠哉的。他把烟一直深深地吸进肺里,然后再品滋品味地吐出来。那男人脸上现出了诧异的神色。
陈列的陶瓷器皿凝聚着电灯的光线,颜色淡雅,式样美观。雪白的底色施以独具匠心的华丽图案,好似迎合着外国人的爱好。既有十八世纪中叶法国流行的洛可可风味的装饰品,也有中国山水画流派的艺术品。式样多变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买主的爱好千差万别。
结城不在赖子眼前露面,这也是他的一种爱好。当耳朵从声音里确实弄准妻子和青年乘坐的汽车开走以后,他才走出原来的地点。
皮茄克男人急忙问道:&ldo;从后面跟上去吗?&rdo;
结城没有做声,把手伸进上衣口袋。从钱夹里随便数出几张纸币在手里叠好,粗鲁地塞给那个穿皮茄克的年轻男人:&ldo;你辛苦了。&rdo;
年轻男人感到很意外,仰起脸看着结城:&ldo;那么,就这样了?&rdo;
结城点了点头,说:&ldo;谢谢。&rdo;
秘密侦探社的男人轻轻鞠了一躬,离开了结城。他那投向结城的目光里,带着一种轻蔑的神色。
结城朝楼门走去。转门还象风车一样转个不停。这是刚才那个秘密侦探社的男人跑出去时留下的惯性。结城趁势又加把力,让它进一步转动起来。
饭店外面寒风习习。一个类似俄国军官那种神气活现打扮的守门人,正跺步站在寒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