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的,我明白。&rdo;
话说到此,我瞄了一眼僵立在旁边的年轻护士。
&ldo;这位小姐是新来的护士吗?&rdo;
我提了连自己也觉得愚蠢的问题。
护士长答道:&ldo;她叫森尾缘。调来此地之前在外科病房服务。&rdo;
&ldo;原来如此。那么她会在伯父手下……&rdo;
&ldo;是的。一直以来承蒙神崎先生的关照。&rdo;
叫做森尾的护士脸上浮现生硬的微笑。我接受她递过来的纸袋,微微低头致意后,两人便往相反方向离开了。
拖着失去感觉的双腿在走廊慢慢行进的同时,内心里暗暗鼓励着自己:&ldo;振作点!&rdo;
是的,非振作起来不可。若非如此,恐怕连自己也会给这家医院带来麻烦了。
方才的幻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实完全多此一问,原因是不书自明的。简而言之,一年前发生的那起事件所造成的伤害,到现在还深深烙印在我心中。
一年前的六月十六日,连续下了二、三天的雨,气象厅终于姗姗来迟地公布天气入梅了。事件发生在那天晚上。
母亲突然发狂了。
在寝室的被褥上,母亲冷不防地扼住父亲的脖子,想要勒死他。受到父亲的抵抗,她竟然从厨房拿来菜刀把父亲杀死了。我因发现变故匆匆跑入寝室,然后,她又转而向我袭击。流着父亲鲜血的锐利刀刃刺向我的腿部,一刀、再一刀、又一刀…
不久,她在失魂落魄的我旁边企图自杀,但怎么也死不了。结果是她自己报了警,向警方自首。经精神科医生监定,认为那是病态性的精神失常杀人,无需承担责任,故免于起诉。以后,她就住进了这家医院。
入院至今,母亲的病情确实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今年春天,医生判断她不再具有伤害他人的危险性了,把她从上锁的独立病房转移到现在这间病房…
我一面将一年以来发生的事情像翻阅历史年表般地在脑中反刍,一面已走到三一三室门前。为了镇静自己,我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
要振作!
一切都结束了。没有必要再感到恐怖。
父亲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母亲独自住进这间病房里了。不论是为了已死的父亲,还是为了尚存的母亲,我必须达到来年考入大学的目标。
用手敲了敲房门。未待回音,我转动房门的门把。
&ldo;妈妈?&rdo;
在熄掉灯的昏暗房间深处,映现穿着白色睡袍的妈妈身影。她站在窗边,似乎正在眺望外面的风景。
&ldo;午安!妈妈。&rdo;
听到我的声音,母亲静静地转过头来。因为背光的关系,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ldo;是我呀,忠。&rdo;
进入房间,反手把门关上。
&ldo;好久没有来看望你了。方才在走廊与护士长谈了几句,嗯,护士长说得对,你的气色真的很好呀,比我上次来时精神多啦。&rdo;
我用尽可能明朗轻松的语气,边说边往里走。
病房中除了病床外,还有两把扶手椅围着一张木制小桌。我在前面一张椅子上坐下,母亲离开窗边,也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母亲的气色确实不错。不过,双颊依旧凹陷,由于头发往后束起,看起来更形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