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雾气蒸腾,包子一条老猫,什么场面没见过,像死了一样任人摆布。洗完猫换一缸水,月白和黑羽一起躺进去,靠在他胸前十分担忧:“你最近进出门注意一点,听说猫在临终前会从家里跑出去。”
黑羽把沐浴露倒在手心焐热,顺着月白的肩膀往下滑,按住胸口揉弄:“包子已经上年纪了,就算有个什么也是寿终正寝,我们没有遗憾的,知道吗?”
月白微微扭头:“那我要是想它,它会回来看我么?”
“黑羽的手慢慢往下,没进水里:“别想这些了,好不容易回趟家,换个心情好不好?”
热气熏蒸出了藏在骨头缝里的一切疲惫。月白突然被握住,轻哼一声夹住黑羽的胳膊不让他动:“不好……”作为补偿,又侧过身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今晚不要折腾我,明天还得早起呢。”
6
第二天是难得的周末,黑羽到底没舍得让月白早起,在人将醒未醒的时候麻利地煎了只太阳蛋,连着热牛奶一起端到床边。
一口蛋一口奶,我吃一口你也得吃一口,十来天没见面的两个人起床都特别黏糊。等收拾好下楼取车,开到城郊的墓园时已经是半下午了。
跟着阎魔做项目后,他们用赚到的第一笔钱在这里买了块墓地,年节祭日,终于有地方可以给三尾献一束花。
平日里来扫墓的人不多,园内外冷清萧瑟。月白在门口买了束白菊,还搭了一红一黄两支康乃馨,等黑羽停车回来后一起沿着长长的台阶走到最高处。
放下花也没起身,他蹲在墓碑前和照片上的三尾聊天:“这些年我们都长大了,可每次梦到你,你还是那么年轻,老房子也没有拆,你有时候站在厨房里,有时候坐在沙发上,一开口还是眉飞色舞的,阳光都没你那么亮。”
黑羽拿只木舀子往碑上浇水,清亮的液体漫过女人的脸庞:“清明那天我们要出差,所以提早来看看你。我什么都挺好,就是总一个人在家很寂寞,大概和你最后那几年有点像吧。”
月白嫌这话不吉利,打了他一下,他顺势拽住对方的手:“这家伙也慢慢把事情都想起来了,想起来后就跟我翻旧账,说我从前对他太冷漠。你是了解我的,我那是冷漠?我明明是外冷内热。”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就好像三尾真的坐在对面一边缝书包一边听。等斜阳把墓碑的影子拉长了,他们才跟她作别,一级一级台阶地往下走。
“其实我最近几年都没再梦到过三尾姐了,你说,是不是因为她已经去转世投胎了?”
黑羽握住他塞进臂弯里的手:“所以说,我当初就不建议你和阎魔搞什么前世今生的催眠实验,你本来就敏感,这么一弄更爱胡思乱想了。”
墓园建在城郊的一片山区里,除了祭奠也是踏青的好去处。下来后他们没有直接回城,两个人都连轴转了小半个月,黑羽打算开车带月白散散心。
山势很缓,路上车也少,车里飘着首舒缓的钢琴曲。黑羽有一搭没一搭地讲最近遇到的有趣的案例,月白和他聊三尾,聊大学时期那段混乱却爱得死去活来的日子,和毕业后直至今日的细水长流。
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在梦里看到漫山遍野的粉红色,其中有一点洁白,像花一样绽放。正要走近细看,梦境忽然被一阵颠簸弄散。
“怎么了?”
月亮已经升起,车斜扎在路边,灯光照着一棵树。
黑羽拍着方向盘:“为了躲只松鼠,一不留神就撞上了。”
确认月白没受伤后他把车停到路基旁的空地上,下去打电话,过了一会儿回来敲敲窗:“这里太偏了,至少要三个小时才能有人过来处理。”
熄了火的车里太冷,他们锁了车沿着山道漫步。夜晚的空气透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月白在漫天繁星下抱着胳膊:“别的墓园种的都是松柏,这里却全是樱树,好奇怪。”
选墓地前黑羽调查过,解释道:“这山上的樱树都是有年头的了,不允许拔。其实这样也好,跑一趟可以扫墓赏花两不误,省时省力。”
与世隔绝的山林里看不到任何现代文明建筑,让人辨不得今夕何夕。月白鬼使神差地问:“你觉不觉得这里我们来过?”
“没有吧。”黑羽搂住他的肩膀,“前几次来也就是在墓园里,什么时候往这么深的地方走过。不过各处山都长得差不多,天一黑哪儿都一个样。”
没走多久四周就显得荒凉了,风也大起来,他脱下外套:“冷吗?”
月白相当的直男:“不冷,跑跑就热了。”
自本科毕业后就没做过床上以外的剧烈运动,跑回车边时直男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脸都红了。黑羽根本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伸手去抹对方额头上的汗:“就会瞎出主意,赶紧进车里去,吹风要感冒了。”
坐进车后座里,月白靠在黑羽肩头:“怎么办,还是好冷。”
黑羽把他朝后压下去,一手撑在他耳朵旁:“想要我干什么,直说。”
月亮在天边不急不缓地移动角度,闯祸的小松鼠一溜烟蹿上枝头,抱着松果在家门口好奇地打量树下微微摇动的车子。
月白轻易就被脱得只剩下贴身的衬衫,凌乱地躺在黑羽身下轻轻喘息:“荒郊野岭,我们这样子,像不像背着父母偷情的小情侣?”